三天后,整个旸州城已经褪去了花朝节时的那番热闹。眼看六月已经快来到了,心月买了几块布料,看着那个妖孽男依旧穿着那几件长袍,她便决心偷偷的给他做件衣服。
赶了几天,那衣服也做好了。心月倒是没有直接给他,而是先放在一边,想过些日子再给他。
而宫恒傲依旧每天懒懒的窝在椅子上,时不时的缠着心月说几句话。
阿黄蹲在他们旁边,看着心月和宫恒傲怒目而视,不过一般都是心月怒目。而宫恒傲则是厚着脸皮的对着她笑,惹怒了心月,宫恒傲又陪着笑脸,献媚的哄心月,等哄好了,再次挑战她的忍耐极限。
呜呜呜……
阿黄歪着头,看着自己的主人,又看了那个风姿卓然的宫恒傲,怎么看都觉得他们俩人是天照地设的一对。
只是想到那个宫恒傲曾今威胁过它,要让它做只太监狗,所以它心里还是耿耿以怀的。不能这么容易就把自己的主人给拐走。
汪汪汪……
阿黄叫了几声,又蹲在地上,歪着头看着他们俩人怒目相视。
日子便这样又过了半个月,宫恒傲有时候会出去,用心月的话说,就是“你的同伙又喊你出去作案了啊。”他笑笑,但是傍晚的时候都知道回来吃饭。
是夜,心月埋头正在绣着手中的手帕,宫恒傲依旧窝在椅子上,看着她。
“娘子,你跟为夫说说话吧。为夫好寂寞啊。”宫恒傲痞痞的笑着。
“滚!”心月吼了他一声,这个妖孽男说话越来越没有规矩了,简直是什么话都敢说了。
“娘子,为夫我真的这么不讨你喜欢吗?”宫恒傲桃花眼一潋,收敛住眸中所有的光彩。
心月抿抿嘴,并不打算理他这话。
“娘子,今天我去看大夫了。他说我这顽疾差不多调理好了。”宫恒傲哀怨的看了她一眼,口气却是相当的低沉。
“你要走了吗?”心月抬眉,这伤好了,不就代表着他可以走了。“你什么时候走?我给你准备些干粮。还有你出去后不要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接触了。”听到他的话,心月虽然心里有些不舍,但是唇角依旧绽放出一抹璀璨的微笑。
生死有别,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他这般走了,以后也少了一个祸害她的人。
宫恒傲看到她脸上那抹刺眼的微笑,眸子一沉,变得有些幽深。他慢慢的起身,走到心月的身边,低头,有些哀绵的说着:“娘子,为夫这次真的要走了。你没有别的什么话要说吗?”
“没有,你出去自己好好注意就是了。”心月抬眸,抿抿嘴,终究是淡然的回答到。
宫恒傲在她的身边蹲下,“娘子,为夫这番走了。你会想我吗?”说完他就怔怔的看着她,好似要记住她脸上的每个表情。
“不会!”感觉俩人之间的距离似乎近了许多,她微微侧身,想要避开他。无奈,宫恒傲就像一堵大墙,堵住了她所有的去路。她抬头想要问他要做什么,只是触到他那双幽深不见底的眼眸时,却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娘子,为夫似乎有些舍不得你。”宫恒傲痴痴的看着他,纤白的素手怔怔的伸了出去,抚上她红嫩的脸颊,轻轻的,深怕弄疼了她。
这是俩人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的说话,心月有些错愕的抬头去看他。此刻的宫恒傲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那般嬉戏胡闹。双眸反而带着那种纯净的清澈,就那么认真的看着自己。
“天色已经晚了,你还是早点睡觉吧。要不然明天起不来了。”她有些惊慌失措的准备起身,这种氛围太过暧昧。
“娘子……”宫恒傲一把抓住她的手,“我是认真的。”
“对不起,我困了。”心月抽了抽手,起身抬脚逃离了这屋子。屋内,宫恒傲依旧怔怔的蹲在那里,指甲已经深陷在肉里了。
这一夜,他的表白失败了。
因为宫恒傲的关系,她在厨房里故意找了些事情来做,希望以此打发这无聊的时间。直到半夜的时候,实在受不住瞌睡虫的骚扰。心月这般才回屋,悄悄的拿了一条被子,想要再客厅里打地铺。不过她突然间记得自己曾经给宫恒傲做的衣服。想到明天他就要走了。
她便回身,又静悄悄的把做的那衣服轻轻的放到他的床头。做好了这一切,她这才到客厅里,抱着被子睡着了。
黑暗中,宫恒傲触摸着床头放的衣服,把它放在自己的鼻间轻轻的嗅着。眸子一抬,潋滟的光彩又复的出现在他的眸子中。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宫恒傲已经离开了。心月笑了笑,也许这种不辞而别是最适合他们俩人的。再见面总会有些尴尬。
把屋子收拾了一番,又复的开始了单人的生活。她也算是过上了日出而起,日落而息的生活了。因为没有宫恒傲,她每天晚上早早的把门过锁住了。有了上次的事件,孔武他们倒是也没在上门滋扰过她。
客栈内,司徒锦正捧着一盏茶杯。“好消息!好消息!”南宫仇兴冲冲的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画像。司徒锦心里一急,连忙起身,“是不是有她的消息了?”
“是的,锦,你看看!”南宫仇摊开那张宣纸,宣纸画的是一位女子的肖像。因为是淡描,所以只勾勒出女子整个头部的轮廓形象。但是看起来跟心月倒是真得有几分相像。
“这个是她,她在哪里?谁给你这个的?”司徒锦抓着南宫仇的袖子,眼睛里已经闪耀的光芒却比满天的繁星还要亮上几分。
南宫仇奔到桌子边,拿起茶盏,径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一咕咚的喝了下去。喝完后,这才用袖子随意的擦了下嘴角,说到:“这是我手下根据一个卖杂货的人老大爷说的,然后他画下来的。怎么样?是不是有几分相像。”
司徒锦上去耐着急躁的性子,又给南宫仇倒了一杯茶水。看着他喝完,这才开口说到。“那个老大爷是在哪里看到的?”
“他记得好像是在是集市上看到过一个跟这个模样有些相似的女子。”南宫仇当初刚听到这消息时,也是惊诧万分。他心里也慢慢的趋向于杜心月并没有死这种说法。
“哪个集市?我们现在就去!”司徒锦起身,拿了件衣服,便急着要出去。这个时候,他既然知道了她的消息,哪里还能坐得住。
南宫仇却是不慌不忙的脱掉自己身上的那件外袍,这外面跑了一趟,身上出了不少的汗。所以他索性把依旧直接脱掉,然后痛痛快快的去洗个澡。
司徒锦看见他这样,却是不住的皱眉。这个时候,他这个兄弟做出这番的举动,看来事情远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他顿住脚步,回身,坐回到椅子上。
“怎么,不赶快奔出去啦?”南宫仇逗趣到,“我跟你说啊,这件事情你还真要耐着性子。那个老大爷说了,好像是上月的十六这天在赶集的时候看到过的。不过……”南宫仇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注意了司徒锦的表情,因为他后面要说的话,可能会有损他的信心。
司徒锦双眉一挑,“你痛痛快快的一下子说完,省的这样吊人心。”
“不过,据说当时她身边还有一个长相十分俊俏的小伙子。那个小伙子唤她夫人。”南宫仇公事般的把话说了出来。
司徒锦双眉一皱,稠密的睫毛不断的眨着。他起身走到门口,双手负立。一切还是先找到她再说,如果……她身边此刻真的已有良人。他只希望静悄悄的看着她。
死生契阔,与子相悦。相濡与沫,不如相望江湖。
又到了一月一日的赶集日,这天刚起来,天空便阴霾一片,大片的乌云在整个旸州城的上空漂浮着。
汪汪汪……
阿黄在她的脚边不住的缠绕着,嘴里依依呀呀的说着些什么,似乎是不让她出去。
“阿黄乖,等下东西要是卖掉了。回来我给你买好吃的东西?”心月抚摸了他的毛发,来这里这么久,阿黄已经不再像先前刚来时的那般瘦弱,看来那个卖狗的老板并没有骗她。
汪汪汪……
阿黄对她说的那些好吃的东西,并没有理会。它拼命的咬着她的裙角,一直想要把她往屋内拖去。作为一条灵敏的狗,它的感觉告诉它,今天最好不要让主人出去。
“阿黄,你再这样,我就把你赶出去。”心月吓唬到,“而且,今天我去集市上还要买线头呢。你不让我去,难道要让我去买那些贵的线头啊。”
汪汪汪……
阿黄又是叫了几声,却被心月锁在屋里了。
“你乖乖的在家!我会带伞的。”心月抿抿嘴,隔着门对阿黄交待到。然后便锁好门,抬脚离开了。
呜呜呜……
阿黄使命的扒着门,想要出去。今天真的是个不好的日子,它怎么就这样放走了自己的主人。
虽然今天的天气阴霾,但是集市上还是人山人海一片。毕竟有些人家,一个月就靠着一天,如果这天没有卖出什么东西,那么又要拖一个月了。那么他们在这个月之间,生活便会过得相当拮据。
心月在上次差不多的地方上,找了摊位,便坐在那里。
“姑娘,这么这次只有你一个人啊。”心月抬眉,却见到上次把她所有丝帕都买走的那个老大叔。只见他这次依旧笑呵呵的走到她摊前,随手挑着她绣得东西。
“嗯。他走了。”心月抿抿嘴,宫恒傲好像还是没有从她的生活中完全的淡忘掉。
“哦。”张掌柜嘴里哦了声,心里可不是这样想着。他总觉得这个姑娘以后肯定会和自家的少爷走在一起,别看现在少爷暂时离开了,以后肯定还是会回来的。要不然他们少爷为什么嘱咐他,每次她来卖东西,他都要全买了。
“姑娘,上次你绣的那些很好啊。我夫人很喜欢,便想让我女儿也学刺绣,所以我今天还要再买几块,给她做模样。”张掌柜和蔼的说明了来意,至于这个来意的真假与否,可能只有他心里知道了。
张掌柜的知道,上次他买的那些丝帕已经全部被自家少爷给收走了。
“哦。那你自己挑吧。”心月抿抿嘴,总觉得这个张掌柜的有点古怪,是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这次他又把心月绣得这些东西都买走了,而且还是每条三十文钱。心月收了下自己的包袱,阴霾的天空中已经开始飘起大雨珠来。
她打开自己随身带着的油纸伞,往家的方向赶去……命运在这一刻又给她开了一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