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转头问向张清,却用眼睛的余光不停的打量着旁边的程楠,我也不知道我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从我对他无比信任到现在满是猜忌只有五天时间。
“如果我记得没错,程楠在案发后曾经有一次跑出寝室了。”张清看向程楠,好像在问他似的,程楠见状连忙点头,算是承认了张清的话。
程楠跑出寝室了?这就说明他打开过寝室的门,也就是从根本上破坏了密室。
可是张清为什么说我猜测的没错……难道是凶手在程楠跑出寝室的时候也趁机溜了出去?因为门是程楠开的,所以在门上并没留下凶手的指纹。
可是在程楠跑出去后就已经破坏了密室,从理论本身来说,这时候已经不存在密室了。
而我们现在看到的密室以及将这起案件定为密室杀人案都是将目光局限于密室未被破坏前,也就是程楠未出寝室前而定的。但实际上密室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了。
“你是说,凶手可能是在那时候跟在程楠后面出了寝室,因为当时的门是程楠开的所以凶手没在上面留下指纹?”
张清点点头,说道:“难道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更好的解释能证实你的推论?”
的确,相较于我之前提出的推论,张清的说法是行得通的,不过只要这个解释一形成也就说明了这起案件中,已经不存在密室了,所以也不能用密室案的手法去解这起案子。
不过这案件很矛盾,在凶手杀人时,这间寝室就是一间密室,密室也是的的确确存在的,杀完人后一旦程楠出了寝室,就是从根本上破坏了密室,从而也就不存在密室的说法了。
要说这起案件属于密室案也可以,因为有一段时间密室是真正出现和存在过的,但是要以密室的手法破解这起案件就有点困难了,因为密室已经消失,留存下来的只有杀人案。
我们之所以觉得密室依然存在是对之前案发的一种肯定,我们清楚凶手杀人时用的最先一种手法就是密室杀人,所以之后我们也自然而然的认为,密室还存在着。
据我了解,在各种各样的犯罪中,密室杀人的成本最高,所耗费的资源也最高,被发现的机率也是最高的,如果是一个资深的罪犯他也许能完成一场完美的密室杀人,但一般罪犯只能完成密室或者杀人中的一项。像这种高成本高危的犯罪出现机率很小。
正因为它出现机率很小,所以有大多刑警都没遇到过,自然而然的就对这起案件陌生化,很容易将其与杀人案混淆。
“那凶手逃出寝室后,你就确定他一定能逃出宿舍区?”
张清淡淡一笑,从空调罩上取出一张纸,不紧不慢的说道:“程楠说他每天早上有晨跑的习惯,晨跑当然不能在宿舍区进行,只能去操场,刚刚带你进来时,我稍稍观察了一下,我发现操场和宿舍区是分开的,操场在宿舍区的正南边,中间还隔着教学楼,凶手出去后肯定会去操场,那里晨跑的人多,混在里面也不一定能被发现。”
我一直盯着张清从空调上取下的纸页看,那是张普通的黑线条纸,应该是从练习本或者笔记本中撕下来的,看样子应该放在空调上面很久了,纸页上有薄薄的一层灰,张清轻轻地将灰尘吹去,然后对着从窗户里射进的光仔细辨认。
许久之后,终于见他放下了纸,然后像看见我对那纸很感兴趣似的,压着笑对我说:“陈医生要不要看看?”
“好啊。”我毫不避讳的将纸张从他手中抽离,不给他一点反悔的机会。
看得出这张纸是很新的,只是放着的时间蛮久,而且空调上面一般没有人打扫,所以自然而然的就落下了一层灰,吹干净后还是隐约能看见水笔划过纸页的痕迹,只不过没有显现出墨迹来,应该是没墨水了或者写字的那支笔本身就不明了。
“有笔吗?”我这样问程楠,程楠倒也麻利,毫不犹豫地翻看书桌里的小抽屉,连忙拿了支水笔给我。
我笑笑,道了声谢后就把纸平放在书桌上,将笔尖对准其中一道划痕,按着纸上原有的痕迹一点点描出来,最后纸上显示的是大写的“17”
17?这个17意味着什么?又和这起案件有什么关系?是凶手放上去的,还是毫无用处的普通纸张?
“你们有发现什么没?”
这时,一道声音猝不及防地冒了进来,文颜一进门就毫不客气坐在对面的床铺上,眼看就要躺下去时,程楠突然说了一句话,把文颜吓得立马弹了起来。
“文医生,这是刘鑫的床,可能血迹还没清理干净?”
文颜起身后,看了一眼床然后说:“照你的意思,这里被清理过了?可是为什么不清理干净?”
程楠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等等……程楠刚刚没有否认?文颜问他这里是否被清理过的时候,程楠没有否认,而是说我也不知道,不过他这句话是对文颜第二个问句的回答?还是表明立场,方便以后问起时,一直坚持说自己不知道?
我略带疑惑的看向程楠,结果对上张清的目光,他也看向程楠?
张清看到我之后先是一愣,然后我俩都不约而同的转移目光,这是七年之后我们头一次这么默契。
17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是谁留下的?目前为止只要搞清楚这个两个问题我认为就不虚此行了。
我指着那两个数字,问程楠认不认得字迹,但是程楠仔细辨认了好一会儿才说:“有点眼熟,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张清一听有戏连忙说:“没事没事,你慢慢想,想清楚了再说。”
我看着那纸条,心里也特别矛盾,到底这案子的凶手是程楠还是另有其人。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还是有点分不清的。现在也还不清楚这张纸条在案件中起了什么样的作用,现在唯一的希望也只能寄托在程楠身上,希望他能想出点有价值的东西。
文颜拉了把椅子坐着,随意翻看着刚刚程楠翻过的书。
突然,程楠一拍桌子,激动的说:“我想起来了,这是刘鑫的字。”
说完这句话后,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了,刘鑫的字?等于说刚刚白忙活了呗。
“对了,刘鑫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张清忽然这样,我下意识地答道“准确来说是十一月十七号。”
对呀,17和17,有两个十七,这样不就对上了吗?
可是刘鑫写的十七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自己会死?知道自己会在17号时被人杀害?还是巧合?是他随手写的两个数字而已?
张清看了看程楠手中的纸条又看看程楠,最后又看了一眼我,才说:“你确定吗?”
程楠毫不犹豫地点头,面上的表情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我随手拿起一本放在桌上的野史书,正好是北宋时期的,我随意翻看一页便发现满满的笔记和水笔划痕,一看就知道是刘鑫的书。
因为程楠之前和我说过,刘鑫读的是历史,喜欢宋朝,又偏爱北宋。再者说,一个不喜欢北宋的人又怎么可能做到满满的笔记?
我将纸条上的字与书上的笔迹反复比对后终于没有什么进展。
要知道纸条上写的是数字,而书的笔记都是汉字,而且数字更容易模仿,更别说是“1”和“7”这种简单的字体,模仿的可能和模仿的相似度都是很高的。
刘鑫……这真的是巧合吗?不可能,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是17号死的,除非……他有选择权,或者他知道了什么。
不对,如果他知道了什么他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不找别人求助?难道他是心甘情愿的死去吗?可是程楠说过,刘鑫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所以更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做一场局,陷害程楠。
但是想了那么多我似乎忘了,这两个字是有被人模仿的可能的,如果这两个字是被别人模仿刘鑫的字迹写下的,那么这个人是谁呢?凶手吗?可是他为什么要留下这样一张纸条?炫耀自己的战绩吗?好像目前为止,除了凶手和刘鑫就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了。
刘鑫已经死了,对于他来说写这种东西也无所谓,如果是他的求救那他为什么会放在一个这么不显眼的地方?这很明显不现实,单单从理论上就说不过去。
可是除了刘鑫就只有凶手了,那么现在只能做一个大胆的假设,就算是凶手写的并留下的,那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凶手是为了从侧面告诉警方程楠不是凶手,凶手另有其人?还是想告诉警方这是程楠抛出的烟雾弹,从而不费吹灰之力的致程楠于死地?
可是这样的猜测不就没程楠什么事了吗?要知道我先前的第一怀疑对象就是程楠,难道仅凭一张纸就断定程楠是无辜的,一切都是凶手所为?就算程楠有所牵连也是因为凶手明里暗里的栽赃嫁祸?
有的时候我真的特别搞不懂我自己,明明怀疑一个人却处处不愿将事牵扯到他身上
甚至在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的时候,又和自己说:不能光靠感觉的猜测,要讲证据,证据才是一切的根本。
相反,当我将一切都理清楚后,忽然发现这件事情和他没关系,但我还是会千方百计的往他身上引。
我不知道我和秦路之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从很冷静的人变成这样,但我的感觉告诉我,一切都是因为秦路之,因为他我才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