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忧思间,听得赵春雷又道:“严大,敢问你们老四绿云何在?她……她可知冠玉遭了毒手?”严赤风摇了摇头,愕然道:“四妹此次被家父派往展州,离着这里几百里之遥,又怎么会知道?”突听得赵春雷身后一个大汉恨声道:“师伯,你问他有甚么用?即便严家老四此刻就在避非城,又怎么会让我们知道?我瞧冠玉师兄身上的剑伤,十有八九便是那贱/人下的手。”
严青阳此刻再也忍耐不住,怒声喝道:“仇冠杰,枉我们烟雨门把你当作兄弟,你却说出这等下作话来辱没我四姐。哼哼,就算你们几大剑宗联手又能如何?烟雨门未必便会怕了你们!”严赤风皱皱眉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却听仇冠杰又道:“我辱没她?嘿嘿,当日严绿云当着大家的面是如何说的?她说‘总有一天,要用彩虹剑法在冠玉身上刺几个窟窿’,这话在场不止十个人听到罢?现在冠玉身上虽没窟窿,但伤口倒真是有了,嘿嘿!”严青阳忍不住回道:“当日是冠玉负我四姐在先,我……我四姐说那些只不过是些气话罢了,又怎么能当得真的?倒是你们青云宗,得了便宜,还暗中嗤笑于她,哼哼,早知今日,还不如当时便和他来个了断,省得受这些鸟气。”仇冠杰阴阴道:“现在你终于承认了?嘿嘿,当日不了断,现在暗中下手也不算晚!”
严赤风本就心烦意乱,现在听了二人话语,更是烦躁纠结,心头怒意一生,猛地站起,惊得仇冠杰后退一步,赵春雷挡前一步,喝道:“你待怎地?”严赤风知自己不是发怒的时候,只得又长叹一声,道:“不瞒各位,对今日之事,我烟雨门也委实不知原委。唉,又岂止是你们的人遭了暗害,另外白云城的两位堂主,昨晚也是身遭不测。好在我们侥幸捉住凶手,也算知晓了一二缘由,正打算将那凶手解往烟雨门中审问。但现在遇到此待情况,不妨请大家共审一下罢。”说完举手示意,早有门人将祁复来和梁白衾二人提上前来。两人一前一后,只是祁复来一脸恨色,梁白衾神情委顿,显是被人点了穴道,身上几处血迹隐现,是昨晚被彩虹剑法所伤。
严赤风冷冷向梁白衾问道:“说!你挑起烟雨门和白云城的争端,是受何人指使?又有甚么阴谋?”梁白衾脸上茫然,喃喃道:“甚么指使?甚么阴谋?你们昨晚将我白云城二位堂主害了,现在又要我承认这些莫名其妙的罪状,烟雨门未免也欺人太甚!”严青阳踹他一脚,怒喝道:“死到临头还来装诨扮傻!昨晚我们见都未见过你们,又怎么会害了你们?”梁白衾奇道:“是么?没见过我们?那我怎么又会被你们抓住?嘿嘿,难道是我自己点了自己穴道再跑到你们手里来了?”
严青阳一时被他噎住,怒火攻心,抽出长剑向他刺去,骂道:“无耻之徒!还在牙尖嘴利,我倒是看看是你嘴硬还是我的剑利!”“当”地一声,却是孤星子用长剑阻拦,同时阴阴道:“人还未审,怎么就想杀人灭口了?”严青阳更是恼怒,正待相斗,被严赤风拦住,淡淡道:“五弟莫急,别中了奸人的诡计。他不说,自有另外的人说个清楚。”又转头向祁复来道:“现在你说罢。昨晚是怎么回事?将你所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出来,不可有半点隐瞒。哼,我烟雨门虽然人善,却也不容人有半点污蔑,也轮不到有外人来指指点点。”
孤星子脸上一红,收剑入鞘,道:“好说,好说。我们也只是想将事情缘由听个明白而已。”祁复来见得众人武功俱是高得吓人,当下结结巴巴,又将昨晚所说,重复了个大概,虽然心中惊惧之下,说话未免不太搭调,但总算清楚明白。各人听了,沉默一阵。严赤风忽道:“你说梁白衾将你们骗到避非城来,所为何事?”祁复来脸色一滞,很是为难,只是喃喃不语。严赤风又道:“你和梁白衾,加上死去的二位,都是白云城的堂主,白云城一下将四位堂主派来避非城,所为肯定不是小事。你若还想隐瞒,只怕此次风波便无可化解,与烟雨门和白云城都无好处。”祁复来思忖一下,方又苦笑道:“不瞒你说,我祁复来虽然身居堂主之职,但却从来未被人瞧得起。白城主只是让我陪其他三位堂主同来,并未向我说明何事。”严赤风见他不像作假,心中失望,却又听他道:“不过我从平日里他们几人的谈话中听到,此行跟一个叫‘蓍龟印’的神物有关。”
“蓍龟印!”严赤风脸上一惊,嘴上失声。又岂止是他,连旁边的赵春雷、孤星子和丁未归等,也都变了脸色,嘴中喃喃不止。待到严赤风的眼光扫过自己,这才觉到自己失态,不免悻悻。严赤风冷笑道:“蓍龟印。嘿嘿,原来你们也都听到蓍龟印的消息了。赵前辈、丁前辈、孤星前辈,只怕你们此次前来,也都是想着蓍龟印罢?”被喊到诸人俱是脸上一红,却无人吱声反驳,想来他所料不错。严赤风又道:“哼哼,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果然一点不错,前些日子就听得有人说些关于蓍龟印的虚幻消息,我只道是哪个妄人吹牛夸口之词,未想到倒是惊动了各位前辈高人。”
丁未归终于道:“我们楼主也是听人所说,对这上古神物并不相信。各人天命虽有定数,可哪有凭一颗蓍龟印就能逆天改命的?真是再荒唐不过!”赵春雷望他一眼,淡淡道:“丁兄说得甚是。想来宋楼主也跟我家陆宗主一样,只是想查看一下到底是甚么无聊之人散布此类谣言,怕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了,在江湖上兴风作浪。”丁未归脸有尴尬,连连点头称是。孤星子却道:“严大,如果我未记错,这位祁复来并不是甚么白云城的堂主,只是大凉山下一个匪首罢?不知怎滴,却被你当作堂主拿了来,还作为证人,口口声声说有人从中作梗。嘿嘿,死了这么多人,难道被你这么轻轻巧巧便能揭过了么?”
严赤风一呆,他确实未听说过白云城有位叫作祁复来的堂主,只不过昨晚情景之下,先入为主,并未想太多,现在听孤星子一说,颇为踌躇。祁复来急道:“你这道人,我是刚刚被白城主升任的凉木堂堂主,你不知道也是正常。”梁白衾抢着道:“笑话!我当了白云城十多年的聚水堂堂主,却从未见过你。我们白云城的堂主虽不说武功卓绝,却也算是江湖好手。不知这位敢自称白云城堂主的朋友,自认为武功如何?”一说到武功,祁复来知道自己差得太远,一时也愣住,不敢再说。严赤风昨晚见他身手,知他武功平平,确实也不像是白云堂主之能,心中也起疑惑。
就听得一个妇人的声音在不远处道:“哼!我道是甚么大事,原来不过是有人见此处出了宝贝,都想来碰碰运气。甚么五大剑宗,甚么前辈高人,无非个个都是觊觎宝物的势利俗人罢了。却偏偏又本领不济,在这里损了人手,脸上无光,只好诬赖了人,说是他们暗下毒手,好遮过自己的颜面。侄儿,我们走罢,看他们这些人你咬我,我咬你的,当真是将武林人的脸面都丢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