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舞听了奇道:“都道这避非城是烟雨门的地盘,怎么在你们的地盘上,还有甚么奇怪所在?难道连严大也不知底细?”严赤风嘿嘿干笑几声,道:“这位前辈言重了,烟雨门并非官府,又怎敢自称这避非城是自家地盘。只是近些年来,盘根经营,在此地多些耳目而已。”他心中感激刘小舞、雀儿二人几次相助,虽心中好奇他们身份,也曾出口相询,但自上次在刘小舞处碰了钉子后便消了打听之念,干脆以前辈相称。何三脉、关敛容等见他口称前辈,心中好奇,却也不便多问。
刘小舞皱眉道:“好个严大,到了这时,你就莫在谦虚啦。快说说这古砚堂到底奇怪在甚么地方?”严赤风这才道:“古砚堂于八年前在避非城开张,起初说是做甚么古玩玉器的生意,掌柜的是姓万,名竿竹,自称性喜竹子,在古砚堂中种下万竿各种名品竹子,很是风雅。自开张后,据我暗中派人观察,却从来未曾跟人有过任何古玩玉器上的生意往来,连堂中之人,外出都是很少,又哪里像是个生意人?姓万的加上他手下大概十多个人,整日闭在门里,据说是做些弹琴做画的雅事,但谁又知道在真正做些甚么?”刘小舞道:“可能这里只是他们的一个分店,或者存放器物的仓库呢?他们是通过其他地方的店家和人手在做生意也不一定。”
严赤风点头道:“我也曾这么想过,故专门有过调查。整整三个月,除了有人将油米柴盐送进门去,再无其他人往来。而那些送物之人,却都是避非城的寻常生意人,据他们所说,古砚堂的掌柜出手阔绰得很,所购物品俱是高出市价许多,而且各类打赏也是不少,所以他们都高兴将东西送上门去。我又问他们古砚堂中布置如何?他们只是说每次都有人引领,里面七拐八拐,满目都是竹子,如非有人向导,生人必定是会迷路的。”刘小舞听了笑道:“果然是有些古怪。一个不做生意的人,出手还如此大方,那些银子难道都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严赤风脸上现出奇怪笑容,道:“何止如此?据我将他们每次送入的衣食推算,古砚堂中所住人口,远远不止表面上看到的十几个人。按普通人的食量,那些食物至少也够上百人吃,就算里面的人生活再奢华,满打满算也够五、六十人了。想来除了我们所见到过的,暗中不知有多少人藏在里面。”刘小舞道:“严大果然精明。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这八年来,烟雨门难道就没对古砚堂有过试探?”严赤风脸上一愣,半晌才道:“不瞒前辈说,在第三年上,我试着派门中之人扮作送食物的商客,混入古砚堂。哪知那人进去后未有多久,便莫名感觉头晕,撑不得一刻便昏倒不起。待他醒来,已是身在官府,原来是被古砚堂中之人央人送去,说是此人生活困苦,因不堪劳累才晕倒,古砚堂掌柜怜其身世可怜,反倒是多给了些银两。”说罢,摇头苦笑不止。
刘小舞笑道:“如此说来,那掌柜的倒是个大大的善人。”严赤风又道:“又善什么了?我那门人武功不弱,在江湖中也算得上是个好手,又怕甚么劳累了?想来是古砚堂中被使了甚么古怪。但念他们未下杀手,并将人还回,显无敌意。后来我将事情向父亲禀报后,他说稍按勿动,我便也只是暗中关注,后来再没有和他们有过接触。”刘小舞又问:“你跟那官府蒋大人算是熟识,为何不请他出马?派个十多个官差,怕不能将古砚堂搅得天翻地覆?既然他们不愿露了本来身份,必定也是不愿得罪官府,又敢对官差怎么样?”
严赤风摇头道:“我何尝未曾如此起过?但那蒋大人听了,把头摇得跟波浪鼓般,说是上司交待,对古砚堂需多多关照,他巴结还来不及,哪里又敢顶着上司去冒犯他们?”刘小舞道:“原来如此。想不到这古砚堂连官府也是有关系的。”雀儿听他们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心中关怀师叔安危,忍不住道:“那我们该如何是好?不如趁天色未明,现在就去打探一番?”刘小舞缓缓道:“现在除了如此,也无他法。”转头向严赤风道:“严大觉得如何?”严赤风沉吟道:“既然现在已经确认失踪人员是被关押在古砚堂,就算是龙潭虎穴也是要去探上一探的。嘿嘿,八年了,也到了见真章的时候啦。”
刘小舞点头道:“如此甚好。我和我侄儿先行一步,潜入古砚堂中,看看到底能有甚么古怪。你带了烟雨门的人,再带上九重门的这几位师叔师姐,随后赶来,先在外面伺机待动,如果听得里面有甚么动静,毋需犹豫,冲进去和我们汇合便是,速战速决,切莫让他们伤了人质。”严青阳站出来道:“就你们二人?不如我随你们同去如何?”刘小舞看了看他,摇头道:“我们只是先探查一下,人多了反而不妙,你还是随后再来罢。”严青阳还待坚持,却被严赤风拦下。严赤风知雀儿二人身手着实吓人,独自进去当是无碍,以严青阳的身手,反而多了危险。
当下众人商议停当,雀儿和刘小舞再次折返古砚堂。这次二人展开轻功,不过片刻功夫,便能看到堂中高楼。又行半刻,已来到欧阳远山隐身之处,见他正藏在暗中,紧盯四周。见到二人来,低声道:“你们来啦。刚才我绕着四周墙壁转了一圈,并未发现甚么奇特之处。只是东侧围墙稍矮,内里房屋不多,如果要入内探查,倒是个好的去处。”雀儿轻轻点头,把刚才和严赤风所商向师叔说了,让他继续在外面等烟雨门的人来,自己带了刘小舞,轻轻绕到东侧,找个黑暗之处,跃上围墙,向内望去。他现在一身内力,早已臻化入境,只怕一只麻雀落在墙上,也未必有他轻巧,连一丝动静也未发出。刘小舞内力不如他,但身子轻盈,轻功又是上佳,身姿美妙,也落于雀儿身侧。
二人向院中望去,果见黑暗之中,除了木楼亭阁,处处竹影绰绰,有疏有密,忽急忽缓,很有些匠心在里面。雀儿无心欣赏,便要向院中跳去,被刘小舞拦住,听她低声道:“蠢侄儿,这些竹子是按阵法所植,你现在贸然下去,只怕转个三天,也见不到甚么,反倒把自己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