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内仍是十分寂静,若不是雀儿从缝隙看到丁未归等人,还以为他们已经解穴而去。心中不解,向着刘小舞望望,见她也是眼神专注地看向木屋,似有所等。又过了半晌,才听俞天一道:“他们应该走远了。”吉起跟着道:“走了大半个时辰了,应该是去孤雁寺啦。希望我们在他们发觉上当归来之前,能解开身上穴道。”雀儿听了大惊,才知刚才四人一唱三和,是明知自己几人在屋外偷听,故意说给自己听,心中暗暗惭愧,又见刘小舞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满是揶揄笑意,脸上不由一红,心中对她更是佩服,心道人心叵测,实非自己能察。刘小舞见了,又是伸出手指在他脑上轻点几下,很是得意。雀儿怕闹出动静引起屋内几人警觉,并未闪避,任她手指敲打。
听得屋内丁未归嘿嘿冷笑道:“他们自作聪明,以为唱了出离间之戏便能探得人质下落,也忒小看了我们。”吉起笑道:“这样也好,至少我们有了活命的机会,起初我还真怕他们恼羞成怒,将我们全部杀了。”丁未归道:“吉三弟有所不知,那些所谓正道人士最会假仁假义,以妇人之仁为尚,素不知他今日一仁,又会害得多少人身亡。嘿嘿,所以说教主他老人家所说一点不差,除人恶尽,斩草除根,方是大丈夫本色。”洪巨槐忽道:“好险,好险,刚才我差点就将藏人之处说了出来,幸亏丁堂主机智,打断了我,不然我闯的祸便大了。”丁未归笑道:“好说,好说。我说洪二弟,你也未免太不机警,我一个眼神,俞大和吉三弟都知其意,唯独你还浑浑噩噩,差点坏了大事。”
洪巨槐连声道:“是是是,多谢丁堂主帮忙遮掩。”顿了顿又问:“刚才丁堂主说教主教导斩草除根,可我们又为何将那些人质留下活口?还需找地方藏匿,多了风险。一个个杀了岂不干净?”丁未归道:“洪二弟说得也是。不过教主他老人家说了,留着这些人对将来掣肘那几个门派有用,故暂且留下他们的性命。而且里面若有人愿意归顺,更是再好不过。”俞天一道:“教主他高瞻远瞩,远非我们几人能及。我们只求将他老人家所嘱尽心尽力办得到位,已是万分荣幸,又岂敢对他所说心存异议?”其他几人听了,连连称是,一时各种肉麻言语连出不穷。
雀儿听了眉头紧皱,心道这几人刚才被刘小舞拷问之时,强忍痛楚,宁死不屈,只道都是好汉,哪知一提起他们的教主来,尽然也是竭尽谄媚,让人厌恶。只是这几人说来说去,嘴上再也不提藏匿人质之处,让人等得心焦。抬眼向刘小舞望去,见她也是神色淡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又过了半个时辰,突听得俞天一道:“嘿嘿,穴道似乎快解了,我被点的经脉处气息已能初步贯通。”原来这四人之中,以他内力最是深厚,故穴道解得最早。丁未归也道:“嗯。我也快啦,再过半刻,我们便能得自由。只盼欧阳远山几人不能赶回,容我们全身而退。唉,那两个奇怪男女,武功实在诡异,我们不是对手,只好禀报教主,请他再行定夺。”又过片刻,听得俞天一“嗨”得一声,手脚尽动,穴位全解,见他伸臂晃腿,同时道:“我也正奇怪,那二人年纪不大,女的还好,用的似乎是‘乌云婆婆’刘荔姑的武功路数,可那男的,招数威力奇大,却是从来未曾见过,或许只有教主老人家才知端倪。”嘴上说话,手上也未闲着,举手投足之间,已是将另外三人的穴道解开。丁未归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速速去罢。”其他人同应一声,跟在他身后,转眼消逝在黑夜之中。
雀儿几人早在他们出屋之前便隐入秘处,待他们走开几十步,这才提气赶上,一路上不敢稍有声响,默默相随。见他们竟然不是出城,而是向城中楼屋密集处行去,一路之上左顾右盼,甚是谨慎。足足行了七、八里路,才见最前面的丁未归停下脚步,轻咳一声。对面楼中立刻亮起一盏灯笼,有人轻声吟道:“碧水斜月照,又是重阳时。”
其时已是冬天,这人却吟重阳之诗,未免不合时宜。又听丁未归吟道:“风摇西窗竹,因有故人来。”楼中那人这才笑道:“原来是丁堂主到了,嘿嘿,不知今晚收成如何?”丁未归滞得一滞,语带尴尬,道:“今晚猎物狡诈机警,疏忽之下,未曾得手,让它给逃啦。”楼中那人又道:“逃了?丁堂主捕猎本事不小,竟然也会让猎物逃走?莫是你偷懒了罢?”丁未归赔笑道:“教主所托,丁某岂敢有所懈怠,实在是那猎物狡猾。还望万岭主莫要玩笑,速速放我等进去罢。”听他言语,对楼中那位被称作万岭主的人甚是忌惮。那人又是嘿嘿一笑,道:“丁堂主言重,我岂敢开你的玩笑?这就开门来啦。”
话音刚落,便听得院门大开,万岭主又在院门前笑道:“丁堂主快快请进,莫道我怠慢了你。”刚才他提着灯笼与丁未归说话,尚在数十丈高的楼顶,只不过片字之间,攸地到了楼下开门,轻功之高,实在是令人咋舌。
丁未归躬身谢了,带了俞天一等人,跟在后面入了楼中。这时雀儿等人才看清楚,院门后面便是一堵白色墙壁,上面书着“古砚堂”三个大字,笔酣墨饱,雄健浑厚,意蕴深远,墨意透出墙壁,洒满整个前院。刘小舞轻声道:“‘孤雁寺’,‘古砚堂’,想来人质便是藏在这里了。”雀儿听了,起身急道:“我们这就闯进去罢?”刘小舞伸手拦他,道:“蠢侄儿莫急。虽然你武功高强,他们打不过你,但如若将他们惹得心急起来,伤了人质,反而不美。”雀儿觉得有理,只得道:“那该如何?”刘小舞沉吟片刻,对欧阳远山道:“此次只好有劳欧阳大侠了,辛苦你在此处观望,如有马车等物驶离,还请速速去客栈找我们。”又转头对雀儿道:“蠢侄儿,现在我们便回客栈去,找严家几位大爷商讨救人质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