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有江河经过的城市,总是少不了浮尸。《河神》这本书,讲的当然是“河神”郭得友,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天津巡河队的一位水上公安,捞了一辈子河漂子。书中的人物和事件,在过去的那个年代大多有原型,但在小说里也不全是真人真事,加进去不少民间传说、风物掌故以及失传已久的奇闻怪事。
我很早以前就对“河神”破案的故事很感兴趣,到处找人打听,听完了也给别人讲过几段,但是写成长篇小说的难度太大。主要在于太零散,全是一段一段的故事,传到如今那么多年,有很多已经传走样儿了。那倒不要紧,好歹是段故事,但有很多故事传得不完整,我觉得这是顶可恨的,比如你听了个蹊跷作怪的开头,刚听上瘾,勾上腮帮子了,讲的那位不讲了,因为他也只听过一个开头,后边怎么回事全不知道。
因为上边说的两个原因,想把“河神”的故事写成长篇小说真是难上加难。一部长篇小说,至少能自圆其说,要把前因后果全要写明白了才行,所以我考虑了很久,只选了两段有代表性的故事,第一个是“阴阳河捉妖”,第二个是“粮房店胡同凶宅”。
《河神》选用“阴阳河捉妖”和“粮房店胡同凶宅”两个故事,是由于故事的特点非常突出。阴阳河是天津卫老时年间的传说。天津的河流多次改道变迁,时移物换,乃至枯竭消失,上岁数的人来到那些地方,往往会告诉后生晚辈:这条马路曾经是条大河,那是什么什么年间,发生过什么什么离奇的故事。据说阴阳河能通到阴间,平时看不见,如果发大水的时候有人掉到水里,一旦落进阴阳河,那就去了阴间,这个人再也回不来了,挺吓人的一个传说。
再说“粮房店胡同凶宅”这个故事,则是我听过最离奇的凶案。白四虎刨锛打劫,刨倒一个女子,那女子没死,成了植物人。白四虎把“女尸”抱回家喂肉汤,每天跟这“女尸”在一块睡觉,后来“女尸”的肚子大了,生孩子没生出来,身体也开始发臭。白四虎怕邻居闻到怪味,拿盐将女尸腌起来,在他屋里一放十年。这人在外边一言不发,每天在家跟死人说话。破案捉拿白四虎的时候,才发现屋里有个雪人般的女尸。多年往事,到如今几乎失传,我也只是听上岁数的人说起,不知道当年是否真有这么一件奇案,反正我听完之后,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真是耸人听闻。
我把这两个故事作为这部长篇小说的主要线索,至于其余的故事,只能今后找机会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