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早,宗翰和南洋客穿过马路,宗翰突然转身:不行,我还是不甘心,我还得去一趟。
南洋客:你可不要意气用事,太危险了。赵四实在不是好惹的。
宗翰:这件事还是应当趁热打铁,既然认定了,就搏一把。
南洋客:我们再考虑、考虑。
宗翰:这样吧,你先去彭爷那歇个脚,我随后就到。
南洋客:如果……
宗翰:如果两个时辰我没来找你,就是遇到麻烦了,你恐怕又要麻烦彭爷出面了。
南洋客:务必小心。
宗翰:知道。
两人分头行动。
赵四率性地武剑,忽缓忽急,难得的好剑法。突然,剑光一闪,一寸烛台里的蜡烛被截断。
正巧小坎肩进屋,接着一剑,小坎肩瓜皮帽上的小纽被削了下来。
可把小坎肩给惊着了:四爷,是我。
赵四背身武剑:人呢?
小坎肩正不知如何交代:我找了一宿了……
突然听见有动静,转头望去。
见门房引着宗翰进来了。
小坎肩:人来了。
赵四瞟了一眼宗翰,并不觉得意外。
小坎肩则警惕地按着身上的家伙,急于要从主子的脸上寻找他的意图。
杀机四伏。
赵四剑法变慢:给他他想要的东西。
小坎肩:什么?
赵四:地契。
小坎肩望着赵四:什么?
赵四:你聋的?地契!
小坎肩再次确认他所听到的,转身进了里屋。
宗翰拿出药:这是给你儿子治病的药,有效果吗?
赵四依旧缓缓走剑:矮子面前不说短话。
宗翰:先前说好的。
赵四:我可没答应。
宗翰把药放在桌上。
赵四突然剑刺宗翰,却又止于其要害:如果是买卖,这笔你做不成。
宗翰着实虚惊不小:你想怎么样?
赵四:猜猜看。
小坎肩从里屋出来,把地契递给赵四,赵四不接:给他。
小坎肩不情愿地交到宗翰手上。
宗翰展开地契,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多谢。对了,这个药在香港养身堂可以买得到,不过是西药,仿单在下面。你儿子这种病在西方很常见,不必太担心。后会有期!
赵四做了个收势,剑入鞘:慢。
宗翰微微的一惊。
赵四:别让我再看到你,我讨厌你。
宗翰小心地:这个我可不敢答应,要看缘分。
赵四的剑复又出鞘:走吧,我是个反复无常的人。
宗翰尽量从容地离去。
小坎肩望着宗翰的背影:这不象四爷的风格。
赵四剑入鞘,挂于墙上:我的风格?睚眦必报?我昨晚整晚没合眼,想着我这辈子。我这辈子始终活在灼热伤人的仇恨里,处心积虑,长久以待,其实输赢都是煎熬。真真不值!
小坎肩琢磨着。
赵四:去吧,去吧。说了你也不懂。我困了,要好好睡一觉。
小坎肩满脸狐疑地离开。
赵四伸了个痛快的懒腰。
一纸房契被老爷放在桌上:回来了,都回来了。
太太抱着宗翰喜极而泣:妈想你呀。
宗翰心里一阵酸楚:儿子不好,让爸妈操心了。
老爷:都过去了,过去了,不提了。
宗翰:宗仁呢?
太太:他在茶庄。
老爷:老纪,干脆把仁儿也叫回来吧,他哥哥回来了。
老纪笑着:已经去叫了。老爷,今天房契回来,大少爷也回来了,双喜临门,咱们是在家里摆两桌,还是到外面庆祝?
老爷:听太太的。
太太:出去吃吧,家里来不及准备。
宗翰:不,还是在家吃吧。
大家都诧异。
宗翰:我就想吃妈做的菜,这两年都快想疯了。
太太不由得又唏嘘起来,掩饰着赶快离开:玫姑,走,给我搭把手。
玫姑:唉。
宗翰拉过南洋客:爸,让我来介绍,这是我的难兄难弟。这回的事,多亏他帮手。
老爷:既然是这样,客套话我就不说了。小伙子,到自己家了。
南洋客高兴地答应着。
宗翰随手抽出一本书又合上,再拿起一把壶又放下:久违了。
老爷欣赏地看着宗翰:是啊,爸爸都老了。
宗翰:您还是老样子。
老爷:你出去这么久,长了不少见识,回来什么感觉?
宗翰想了想:又亲切,又陌生。
老爷:我记得当年,我整整坐了三十二天的船,从国外回来。一路上那个想啊,盼啊,真是掐着手指头过日子,恨不得马上就能到家。可一下船你猜怎么着?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那铺天盖地嘈杂的人声和难以招架的气味。从小长大的地方,怎么以前就没觉得那么脏,那吵呢?后来,我悟到了…
宗翰:是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变了。
老爷:我的翰儿长大了。
两人相视一笑。
老爷:今后有什么打算?
宗翰:说实话我还没缓过神呢。
老爷:还走吗?
宗翰:也没最后敲定,主要看家里有什么需要?
老爷叹了口气:家里的光景和先前没法比了。
宗翰:孩儿不孝。
老爷:能回来,比什么都好。
宗翰:现在是谁在打理生意。
老爷:说是你二弟,实际上是德志。
宗翰:德志很能干的。
老爷:毕竟不是家里人。
宗翰:何必介意这些。
老爷:许是老了吧,还是介意的。
宗翰:我明天去店里看看。
老爷突然醒悟:对呀,来日方长,你应当好好地睡个觉。
宗翰:我着实乏极了。
老爷:快去睡。我会吩咐下人,明天谁也不许吵醒你。
宗翰:谢谢爸,我再看看妈去。
老爷:估计她一定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