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1925年,中国正处于大革命的高潮。同年5月30日,上海工人、学生,为抗议日本纱厂资本家枪杀顾正红举行示威游行,英帝国主义巡捕对游行群众开枪扫射,制造了骇人的新闻的“五卅”惨案。
欧阳俊边看报边进早餐,突然,他扔掉报纸,拍案而起:岂有此理!外国人竟然猖狂到在中国的领土上任意屠杀中国百姓。
太太:军阀混战,各自为政,这种事政府自然顾不得管,外国人还不趁虚而入。
老爷:中国五千年的历史,说的不过是一个道理:欲乱者,必先自乱。
老爷又抓起报纸,读道:不过,中共广东区委和中华全国总工会倒是呼吁省港工农商学兵集会、罢工。
太太猛然意识到什么:玫姑,小姐在房间吗?
玫姑:在梳洗,好像要出门的样子。
老爷:又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太太胡乱地吃完碗里的食物,就去找丹朱。正要敲门,丹朱刚好打开门:妈,您怎么在这?
太太理直气壮地:我来堵你,你去哪?
丹朱:去游行。
太太:你就省省吧。
丹朱: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太太:那也不缺你一个黄毛丫头!
丹朱:要是都象您这么想,中国就没有人会站出来了。
太太:你不能去!一个姑娘家,一点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多危险。
丹朱:您拦不住我!
太太:妈管不了你啦?
丹朱:妈,别让我为难。
太太:我让你为难?既然你这么说,我就让你为难了!
丹朱:妈,求求您了,我要迟到了,同学们都约好了,我回来再跟您解释。
太太没拽住,硬是给丹朱挣脱了,太太一副失败的表情。
正在这时,宗仁也跑下楼来。
太太:干吗去?
宗仁:游行。
太太嘟囔着,摆摆手:去吧!
宗仁反倒停了下来:您不拦着我?
太太:你是个男人,应该去。记住,把妹妹照顾好。
宗仁:她也去啦?
太太:你说说,这是姑娘该管的事吗?
宗仁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太太暗自摇头:操不完的心。
街道上到处都是散落的传单,游行队伍呼喊着口号:“打倒帝国主义”、“取消不平等条约”、“援助上海五卅惨案”。
丹朱从人群中挤出来,进入茶庄。
丹朱招呼着:德志,德志。
德志臊眉耷眼的过来:别这么叫,多不好听!
丹朱诧异:该怎么叫?不一直都这么叫你吗?
德志:这是店里,给伙计听去没了规矩。
丹朱拖着德志就往门外去。
德志挣扎着:我这两天是想找你谈谈的,可春茶刚上,有好多事要处理…
丹朱停了下来:你找我谈什么?
德志:咱们俩的事…
丹朱打断他:你想什么呢?我要你跟我去游行?
德志:游行?你还嫌不够乱?
丹朱:我们不能做亡国奴。
德志:你以为你们举着标语,喊喊口号,那些可恶的侵略者就怕了?
丹朱审视着他:你怎么这么想问题?我再问你一句,去不去?
德志:我去了谁看店?外面这么乱,我丢下店去游行,出了乱子,我怎么向老爷交待?各司其职也是爱国!
丹朱:我真服了你,你总能给自己自私自利的行为找到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
德志:不管你怎么说我,我不去,而且我劝你也不要去!
丹朱扬扬眉毛:为什么?
德志:女人还是应当以贞静为先。
丹朱被刺痛了一下,愤怒地离开:让你的贞静为先见鬼去吧!
说完,嘴里和着外面的口号,出了店门:“打倒帝国主义”、“援助上海五卅惨案”!
德志望着丹朱的背影,脱口而出:幼稚!
突然,德志似乎想到什么,追出门,但丹朱已经淹没在人群中,德志焦躁地跺脚,进而眯起眼睛陷入沉思。
不到晌午,德志主动来找太太,两人新一轮较量开始了。
太太坐在官帽椅上,示意德志坐下:坐吧,怎么?改主意了?
德志坐下:是的,我收回预付十五年身股的条件。
太太:好啊。
德志:但是茶庄赢利的分成我要五五分,而不是四六分。
太太皱了皱眉:成交。
德志:但是,我还有一个条件。
太太:你变得也太快了点吧。
德志:我想尽快成亲。
太太起身:好,我这就去选个好日子。
德志也站起来: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三日之后吧。
太太:三日之后?急了点吧?
德志: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这么一门亲事,我猜您们也不愿意大办吧?
太太:那你就小看自己了,何况我们还不想委屈闺女呢!
德志略为惊讶:您打算怎么办?
太太:按祖上嫁闺女的规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回轮到德志怀疑了:来得及准备吗?
太太:你看看,你又小看我了吧?
德志连忙点头哈腰:不敢,不敢。
太太:你这就去请个媒人,把你生辰八字的庚贴给我们送来,我们也把丹朱的年庚生辰八字交给你,两家交换庚贴,即便是个形式,咱们也得做足了。
德志:好的,我就去办。
太太:另外,这两日你去哪都给我打个招呼,我会安排理发师、裁缝和鞋匠跟你见面。对了,还得给你母亲准备几套象样的衣裳……好了,其他都不用你管了,去办吧!
德志的脑子突然有些跟不上,站在原地发愣。
太太头也不回地离开。
入夜,军警拉着警笛,鞭打、驱赶着游行民众,游行队伍被冲散。
丹朱匆匆地跑过来,突然,一只大手把她拉进黑暗的胡同,她的嘴也被捂住。
丹朱奋力挣扎着、撕打,一转身才看清,竟是宗仁,丹朱气愤地质问:你干什么?
宗仁:我也在游行,我跟了一整天了,妈让我保护你。
丹朱:用不着!
宗仁:这由不得你,跟我回家去。
宗仁生拉硬扯着丹朱往胡同深处走去。
老爷和太太都坐在厅堂里。
看见宗仁和丹朱回来了,老爷淡淡地:赶快冲凉,睡觉。
然后和太太起身上楼,太太走了两步停下来:丹朱,这几天不许在外面乱跑了,三天之后你就要成亲了,还什么都没给你准备呢!
丹朱:三天之后成亲?妈,我还没想好呢。
太太一语双关地回她:太晚了,明天再说。
丹朱这时才发现,宗仁还拉着她的胳膊,她摔开宗仁手,愤然上楼。
宗仁叹了口气,也随之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