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楠记不得怎么就和宗翰散了,出了房间,穆楠怅然若失地走在旅馆走廊,渐渐地放慢脚步,突然她急转身又折回原路。
没有叩门,推门而入。
宗翰背对着她站在窗口,安静地转过身,毫不惊奇地看着她,走近她,揽她入怀,抚摸她的头发,吻她。
这边,太太坐在贺竹的床边:仁儿不闹腾了?
贺竹羞红了脸,点头。
太太:男人有时就象孩子,馋嘴猫似的。
贺竹:他知书释理,还是不一样的。
太太: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贺竹:什么都不想吃,提到吃就恶心。
太太:头两个月是这样,再往后,肚子里的宝宝就问你要吃的了,你的胃口会出奇的好。
贺竹:我现在尤其不能闻到葱和蒜的味道,说着我都要呕。
太太:我去和玫姑讲,不让她往菜里落葱蒜。
贺竹:那家里其他人怎么办?
太太:现在你最重要。好了,我不和你多说话了,会伤气的,好好养着。
穆楠离开区家的时候,故意轻轻拉出书桌的抽屉,留了半指宽,衣柜也刻意留了条缝,等她从外面回来,发现书桌的抽屉已经关好,衣柜的门也关好了。
穆楠把自己抛在床上,气愤地嘟囔着:太过分了。
这天晚上穆楠做了个梦,梦里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看,醒来的时候,她回想起来,那都是婆婆的眼睛。
店内又传来了整齐、清脆的珠算声,宗翰亲自报着数字:打三百六十八啊,打十三块六毛四啊,打五块一毛二啊…
老爷欣慰地看着这久违的场景,自己也颇为振奋:做事情,贵在坚持,岂能一暴十寒。
老纪赞许地点头。
德志和宗仁臊眉搭眼地待在一旁,宗仁:你说这刚多久,就又想了。
德志装傻:想什么?
宗仁: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德志:想那个地方了?
宗仁:我现在能够理解,为什么李白会写下“谢公东山三十春,傲然携妓出风尘。”这样的诗句。说明古代的文人墨客太会享受了!而且相互攀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这不都是写文人和风尘女子在调情吗?
德志:日光之下,并无新事。您也不必找理由,都是血肉之躯,我懂。
宗仁:我是想说,这家花和野花的味道不同,野花它更解风情。风情,你懂我意思吗?
德志乜着眼睛,嘴角里挂着讥诮的笑意。
宗仁:你笑什么呀,我跟你说话呢。
德志:什么都甭说了,天一抹黑,咱们就去。
宗仁:其实,我只是跟你探讨这个问题。
德志:我就不象你们读书那么虚伪。人谁也不知道自己明天会怎么样?说不定吃口大虾就给噎死了。所以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对自己多好都不算好。
这段日子穆楠象中了邪一样,疯狂地爱着。她每分每秒都想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她甚至幻想把他吃进肚子,让他和自己完全交融,这样就不再面临分离。分离太苦,即使是短暂的分离,也会让人撕心裂肺。她完全忘却了危险,似乎爱情也付与了她智慧,让她从容地对付着一个又一个险境。她坚信自己的行为是神圣的,因为她心里有爱,她这一次要彻彻底底为自己活一次,不管结局如何。
宗翰回到茶庄,屁股刚挨着椅子,老纪的公道杯就倒出了茶汤:饮饮吧,不是什么好茶。
宗翰:你当我是牲口了。
老纪:牲口我不用公道杯,它们不象人那么计较。
说话间,德志挑帘进来:掌柜的,穆楠小姐在店里呢,也不买茶,您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宗翰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跟着他出了里屋。
穆楠正自在地坐着品茶。
宗翰走过去坐下,给她续上茶水,抬臂一个请的手势。
穆楠启杯就喝。
宗翰:有事?
穆楠:想你了。
宗翰:不才分开吗?
穆楠:又想了。
宗翰:不是说好明天再见吗?
穆楠:老房子着火了,等不得了。
宗翰不禁一笑:太直接了吧?!
穆楠:小姑娘的把戏我不用已经很久了。
宗翰:悠着点吧,别人也不是没长眼睛。再说你不该跑到店里来。
穆楠:那我买茶好了。
宗翰:孔子不是说过吗?‘凡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你太大意了。回去吧,别再来了。
穆楠:我心里有数,没人发现我们。
宗翰:得意不可再往。
不远处,德志的眼睛不时地瞄着两人。
这夜,温妮看着安祺在临字帖,温妮摸着孩子的头:好好写字呀宝宝,写好了给爸爸看。
宗翰慈祥地走过来:我来看看宝宝的字练成什么样子了。还在临《圭峰碑》呐,有进步,真好,好好和爷爷练字,中国人连中国字都写不好,那不让人笑话了。
温妮:是啊,宝宝要乖,听爸爸的话。要不爸爸就不要咱们了。
宗翰反感地:怎么这么教孩子呢?
温妮:不是吗?整天早出晚归的,心早不在这了。
宗翰自知理亏,把鼻子架到孩子脑袋上,一个劲儿地闻。
安祺:爸爸,你闻什么呢?
宗翰:闻宝宝的味,爸爸最爱闻宝宝的味了。把宝宝放在人堆里,爸爸不用看,只要一闻,就能把你闻出来。
安祺:我是什么味?
宗翰:宝宝味,淡淡的肉香,说不清,非常好闻。
温妮享受地看着父女俩:晚上还出去吗?
宗翰:哪都不去了,就跟我宝宝在一起。
宗仁轻手轻脚地进屋,贺竹从床上坐了起来:我还没睡,等你呢。
宗仁:噢。
贺竹:最近生意挺忙的吧?总是这么晚回来。
宗仁:也不是。还是要回避一下嘛,配合你保胎。
贺竹低着头,羞于启齿:这不,下午大夫给瞧过了,说胎已经做稳了。
宗仁没有什么反应。
贺竹索性说得更直接:大夫说可以了。
宗仁心不在焉:可以什么?
贺竹羞得不得了:同房。
宗仁:我看不忙,再等等吧。做稳一点再说,我现在已经过去了,不想了。
贺竹悻悻地钻进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