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俊在书房踱着步，彭爷和太太坐在茶盘边上，茶壶冒着热气，只是大家都无心喝茶。
太太：明天就要开庭了，这可怎么办呢？
老爷：怎么这么快就开庭了呢？也没收到法院传票。什么准备都没有，连律师也没请？
太太：传票早就收到了？宗翰说不是他干的，出庭也不怕。
老爷：这孩子，在国外待久了，他怎么那么简单呢？这不是耽误事吗？
彭爷：你们先别着急。再黑的衙门定罪也得有证据，宗翰既然没做，肯定就没有证据，我们怕他们干吗？
太太：可这之前警察来拿走过宗翰的一双鞋，会不会……
老爷：先别瞎想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彭爷：我看欧阳老弟说的有道理，现在干着急也没用。
这边，区仔西装革履地在镜子前照来照去：你今天给我有多漂亮打扮得多漂亮，千万不能给我掉链子。
穆楠：我不去。
区仔毫无商量的余地：必须去。
穆楠：那你告诉我去哪？干什么去？
区仔：这个保密。
穆楠：不知道场合，我怎么打扮？
区仔：是正式场合。
穆楠：正式场合？
区仔：对，非常正式。但是我要你漂亮，一定要漂亮。
穆楠：你少打我主意，我没兴趣跟那些阔太太比。
区仔：今天绝对见不着那些阔太太。快点吧，我在车里等你。
区仔兀自拉开门，先出去了。
区家的大门一开，略施薄粉、衣着光鲜亮丽的穆楠合着一簇阳光走了出来，这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有着反常的娇嫩，是那样妩媚动人。
不觉地把黄包车旁的区仔给看呆了。
穆楠向他静静地走过来：怎么，不认得了？
区仔揉揉眼睛：阳光太刺眼了。
穆楠上了车子，区仔跟着上去：伙计，走吧。
车夫蹬着车子远去。
黄包车穿街走巷，渐渐地向法院门前靠近。
区仔吩咐着车夫：就在前面法院门口停下。
穆楠看着法院的大楼，十分疑惑：我们来这干吗？
区仔诡秘地一笑：带你看场好戏。
穆楠警觉地：什么意思？
区仔：你的情夫欧阳宗翰先生，今天要在这里接受审判。我要让你看着，他是怎么死的。
穆楠惊讶地：你陷害了他？！
区仔：他太不小心了。
穆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区仔：为了众所周知的理由。
穆楠：你说过我不和你离婚，你就不再纠缠过去的事。
区仔：他除外。
穆楠：放过他，答应我放过他。
区仔陶醉地笑着：今天，一切才真正地结束，一切也将真正地开始。
这时，一辆疾弛的汽车由远处驶来。就在汽车快要追上黄包车的一刹那，穆楠突然跳下黄包车，随着一声闷响，穆楠被汽车迎面撞倒，汽车戛然而止。
静，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
区仔慢慢地下了车，走到穆楠的身边，跪下去扶穆楠，把她的身体靠在自己胸前。
穆楠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区仔忙不迭地给她擦着血，可怎么擦都擦不净。
区仔手足无措：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穆楠的气息已经细若游丝，眼神渐渐地散开，闭上了眼睛。
区仔猛烈地摇晃着穆楠，唯恐她死去：穆楠，穆楠你别走。我有一句话一直想问你。
穆楠努力把眼睛睁开。
区仔：你到死还在想着他。你这一生，一点都没有爱过我么？
穆楠释怀地笑了笑，死在了区仔的怀里。
区仔哭了：穆楠，这是你第一次对我笑。
法庭内黑压压地坐满了人，显然开庭已经有一段时间。
欧阳俊和太太、彭爷、温妮、老纪、猫腰等人也在观众席上列席。
宗翰镇定地站在被告席上。
法官：欧阳宗翰，你最后一次见到被害人区秉义，是什么时候？
宗翰：记不太清了，大概十几年前吧。
法官：你最后一次去被害人二姨太家里，是什么时候？
宗翰：二姨太？我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二姨太、三姨太，所以，我当然没去过他们家。
观众席传来笑声。
法官敲了一下法槌：肃静！欧阳宗翰，你认得这个吗？
法官拿出了一双皮鞋，由法警送到宗翰面前。
宗翰爽快地答应：认得，这是我的鞋子。你们派来两个警察，从我家拿走的。
法警把皮鞋交回法官。
法官：在我们调查取证过程中，我们发现被告这双皮鞋，曾经在做案现场出现过。
宗翰：你有证据吗？
法官拿出几张照片：当然。这是我们在做案现场拍摄的脚印。我们可以比对一下，完全相同。
宗翰有些震惊。
法官放下证物：现在我们回忆一下，被害人出事那天，曾经在傍晚，下过一场大雨，而被害人是在深夜被谋杀的。很显然，凶手是从窗户跳进屋内，用刀子杀死被害人，惊醒了他的二姨太，凶手于是匆忙跳窗而逃。由于凶手是蒙面进行的谋杀，所以他的相貌无法辨认。但是，凶手忽略了一个细节，傍晚下的那场雨，使窗边的泥土变得泥泞。所以，在做案现场就留下了非常明显的脚印。
宗翰：可是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杀害区秉义？我的犯罪动机是什么？
法官一笑：仇恨！
宗翰：仇恨！我和他有什么仇？
法官：请证人出席。
法警把大眼妹带进证人席。
宗翰吃惊不小。
欧阳一家人也紧张万分。
法官指着大眼妹，问宗翰：你认识她吗？
宗翰：认识。
法官：不光认识，你们还相好过，对吧？
宗翰：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温妮很不自然的表情。
法官：前不久，你托这位女士帮你去找被害人办一件事，对吗？
宗翰：对。
法官：被害人侮辱了这位女士，而且手段很残暴，是吗？
宗翰：是的。
法官：所以你就出面为这位女士报了仇？
宗翰：不是这么回事。
法官：作为一个和她有过一段情感纠葛的男人，见到自己喜欢、爱过的女人在为自己办事的时候，有了如此悲惨的遭遇，不可能无动于衷吧？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太狠心了。要不，就是这位女士见你不肯为他出面，自己动手了？
宗翰：不，和她没关系。
法官：那还有一种推理，就是你们两个合伙杀害了被害人？
宗翰几乎是吼出来：我说过和她没关系。
法官阴阴地一笑：冷静，小伙子。你怎么知道和她没关系？说明你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宗翰：我不知道。
郑重地敲了一下法槌：现在，本庭进行宣判。
法庭的空气骤然凝结。
欧阳俊和太太等人焦急不安。
宗翰静默地站在被告席上。
这时，法庭的大门被徐徐拉开，区仔走了进来，人们不由得回头望向他。
很快有人发现区仔的外衣和手上布满血迹，于是人们开始议论纷纷。
区仔继续向法庭走去。
法官再次敲打法槌：肃静，肃静。本庭现在进行宣判，鉴于被告的犯罪证据成立。本庭判予欧阳宗翰故意杀人罪成立，判出…
区仔掷地有声：慢！
所有的目光立刻转向区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