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翰踩着湿润的青石板路,在一条不大宽敞的巷子里寻寻觅觅。
终于,来到一个两层的清砖楼门前,他核对了一下地址,按下门铃。
开门的正是大眼妹,她看了半晌:稀客呀。
宗翰:怎么亲自开门,没请工人?
大眼妹:自己有手有脚,能省就省点。
宗翰:那到是。你赌着门口,不欢迎我进去?
大眼妹:你瞧我这人,现在已经很少和外边来往了,抽冷子来个客人还真不习惯。
宗翰环顾了一下四周,屋子挺宽敞,更主要的是舒适和干净:这挺安静的。
大眼妹:是啊,我挑了很久,才选中这套房子的,不过好象离市里远了一点。
宗翰:也好,少了不少麻烦。
大眼妹:现在还有谁想得起找我的麻烦!
宗翰:你的事我听说了,真好。
大眼妹:大把刚出炉的小姑娘新鲜热辣、嫩得能滴水,我一个过气的老人儿,没人看得上了。趁着还有口气儿,把自己安置好,也不至于将来死在上无片瓦之地。
宗翰:你这是拿话吓唬我呢?
大眼妹:不吓你,我就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宗翰:有个安身之处总是个好事。
大眼妹:对了,你哪淘来我的地址?
宗翰:区仔。
大眼妹:那是个彻头彻尾的王八蛋。告诉你,离他远点!
宗翰:我也是好多年才见他这么一次。
大眼妹:说说你这些年都干什么了?真支起炉灶和那个女学生过上小日子了?
宗翰:没有,我去了马来西亚。
大眼妹:怪不得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我还当你只躲我一人呢。
宗翰:你有那么可怕吗?
大眼妹笑着:我总算你一个劣迹吧。为了你的好名声,一般我们这种人是要被灭口的。
宗翰:是啊,怎么就把你给落下了。
大眼妹:你结婚了吗?
宗翰:孩子都满地跑了。
大眼妹:那你还来找我,快回家去吧。
宗翰:来看看你不行?
大眼妹:我可不想打烂个醋坛子,没准还得吃两儿嘴巴。
宗翰:我又没娶个夜叉。
大眼妹:你可不知道,女人要是醋劲儿上来了,比夜叉还可怕。
宗翰:好了,那我就走了,你保重。
大眼妹疑惑地:你真就是来看看我?
宗翰:是啊。
大眼妹:没别的什么事儿?
宗翰:没有,看你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可能好一段不会再来。如果有事,这样可以找到我(宗翰递了张纸)。
大眼妹目送着宗翰出门,思索着。
晚上,宗仁把哥哥拽进书房:哥,外面有什么进展?那个该死的闵老板又催款了。
宗翰:我还在活动。
宗仁:哥,我都快给逼疯了。现在浑身是劲儿,就是不知往哪使。
宗翰:你的心情我理解,我正托人和警察局搭线呢。
宗仁:关警察局什么事啊?
宗翰:听彭叔说,那个闵老板是个官司缠身的诈骗犯,虽说这次他们做的滴水不漏,但我想让警察局查查他们的老底儿,如果查出点什么,我们不就是受害人吗,和他们签的什么文件,自然是无效的。
宗仁:听起来倒是很有道理,行得通吗?
宗翰:如果按正常路数和警察局打交道,人家理你才怪呢。只能四处托人,现在这些警察都是畜生养的,你都没法想象他们有多脏。
宗仁:希望渺茫?
宗翰: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话说,大眼妹是一宿没合眼。次日一早,她一身素装出现在古风堂茶庄门口,显然她是第一次光顾,她望了望牌匾确认了一下,举步跨进茶庄。
伙计迎上来:小姐,想要点什么茶?
大眼妹:欧阳宗翰先生在吗?
伙计:大少爷出门去了。
大眼妹没有再说话,转身准备离开。
站在柜台里的老爷叫住了她: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德志马上凑到老爷身边耳语着,被老爷制止了。
大眼妹立时变得很不自信,戒备地答道:我姓吴。
说完,再次转身欲离开。
老爷和善地:不知吴小姐找宗翰有没有要紧事,要不要我替你转达一下?
大眼妹见老爷并无敌意,也放松了一些:谢谢您,不用了。
老爷:吴小姐喝杯茶再走吧,大热的天,也难为你一个女孩子在外边跑。
大眼妹:不劳烦您了。我是个粗人,跑跑没关系的。
老爷:来了茶庄,哪有连杯茶都没吃上就走的道理。德志,沏杯上好的碧螺春来。
老爷引着大眼妹来到一边的茶桌旁坐下。
老爷:姑娘当真没有要紧事?我见你形色匆匆,眉头紧锁,像是有急事。
大眼妹:我和大少爷也好些年不曾见面了,只是前日他突然来到寒舍看望我,我心里觉得奇怪,寻思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可是他硬是不说,我有些放心不下,可巧经过这里,顺便来看看。
老爷叹了口气。
德志送上一杯碧螺春,放在大眼妹的面前,他抬眼挑衅地看了一眼大眼妹,两人的目光刚好遇上,德志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离开。
大眼妹很不自在的表情,老爷误以为她是怕羞,便劝她喝茶:尝尝我们的新茶。
大眼妹喝了一口差点烫着,老爷笑道:小心点。好了,我就不陪你了,你慢慢喝、好好歇歇脚再走。
大眼妹:您真好,我……
老爷:都不容易,既然是我们宗翰的朋友,就不能怠慢了。
大眼妹心里一阵难过,站起身告辞:谢谢您,我走了。
老爷:姑娘,喝完茶再走吧。
大眼妹头也不回地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