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笼罩在珠江的天字码头上的晨雾还没有散尽,红日从远方的海中慢慢升起。很多船停靠在岸边,码头上热闹非常。穿木屐的女人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叫卖着小吃,脚夫们争抢着帮人卸货。
龅牙苏带着几个马仔也候在那,东张西望。
荣大镖头和古风堂的伙计焦急地等待着。
这时,两个广州分店的伙计匆匆赶来:等急了吧?
乌龙:走吧。
远处,龅牙苏的马仔甲:苏爷,好像就是那几个人!那不会是荣大镖头吧?
龅牙苏推了马仔甲一把:害怕了?又不让你们劫货。
于是两个脚夫装扮的马仔来到乌龙这边。
乌龙等人忙着卸货。
马仔甲:老板,要不要帮手?
乌龙:不用。
马仔乙已经绕到车后面。
马仔甲:要不要租车?
乌龙:盲的你,这不是车吗?
马仔乙见人不注意,从怀里掏出几包私货,插进已卸好的货中间。
马仔甲:真的不用帮手?
乌龙:你听不懂人话?
荣大镖头和古风堂的伙计围了过来。
马仔甲瞟了同伙一眼,同伙对他点点头,被荣大镖头发现。
马仔乙想溜。
荣大镖头一个箭步追上:你做了什么?
马仔乙:没有啊。
荣大镖头快速地搜了他的身,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货,见货箱并没有被打开:想偷东西?
马仔乙见事情并没有败露,反倒理直气壮起来:看看不行吗?
乌龙:活腻了?
荣大镖头:算了,别误了正事。
两个马仔讪讪地走开。
僻静处,白衣人闪身离开。
老纪伺候着欧阳俊在茶庄里间熏鼻,老爷打了个哈气。
老纪:昨晚没睡好吧?
欧阳俊:女人护犊子,生冷不忌,我算见识过了。不过我这个老大挺让我吃惊的,年纪不大,主意正,讲义气,是块好料。
老纪:您没白疼他。
欧阳俊拿着茶杯仔细端详:老纪,那个认亲的人怎么会知道我大腿根上的胎记?知道我胎记的都是家人。
老纪:真有内鬼?
欧阳俊:而认亲为了什么?败坏我?如果真是这样,这实在是一招臭棋。等于过早地暴露了这个内鬼,还会让我们有所防备。
老纪:您的意思是?
欧阳俊话锋一转:对了,货今天应该到珠江口了吧?
老纪扳了扳指头:没错,应该到了。他们是和广州分店直接联系的,分店的人会去接他们。老爷,有什么不妥吗?
欧阳俊:我有种预感,他们会在这批货上面做文章。
老纪:这批货量不大,况且有荣大镖头在,不应该有事。
欧阳俊闭上眼:太静了,静得有些不寻常。
店门被一脚踢开,一群人抬着一具尸体闯了进来。
为首的嚷嚷着:欧阳俊,你也太歹毒了,不认亲也就罢了,为什么要毒死亲生儿子?
欧阳俊和老纪从里屋出来,走到尸体旁,掀开盖尸布,正是昨天认亲的人,嘴角还淌着黑血。
为首的:他分明是想杀人灭口。
众人七嘴八舌地指责。
欧阳俊:什么都不用说了。串头,去报官!
天字码头这边,古风堂的货已卸完,广州分店的伙计跟荣大镖头、乌龙告别:我们先走了。
乌龙:谢谢了,回分店帮我跟郭掌柜问好。
荣大镖头、乌龙坐上了马车,准备离开码头。
就在这时,来了一队宪兵,将马车拦截。
宪兵甲嚷道:例行检查。
领头的是侦缉队的区队长,他漫不经心地拿出一支烟,乌龙赶紧摸出火柴划着凑过去,火柴一点点燃尽,直到烫了乌龙的手,区队长就是不理会。区队长自己掏出洋火点着烟,然后围着马车打转。
突然,宪兵甲拿着两包烟土跑到区队长跟前:报告,搜到非法烟土。
荣大镖头、乌龙立时惊呆。
宪兵乙又跑过来:又搜出一包。
荣大镖头走过来:长官,这不可能,冤枉啊。
区队长冷笑着掂着手上的烟土:难道是我陷害你了?
荣大镖头:这……
区队长:带走!
话说古风堂茶庄已经乱作一团,区队长领着一群宪兵马不停蹄从码头赶了过来。
区队长一挥手:给我封!
宪兵们撒了欢地踢瓶砸碗,将封条抹上厚厚的浆糊,贴得乱七八糟。
串头和店里的伙计拦也拦不住,还不时地挨几下枪柄。
欧阳俊从里屋出来了,大喝:你们想干什么?
店里顿时静下来。
区队长走过来:对不起了,欧阳老爷,我们在执行公务。
欧阳俊:我请你们来是帮着调查命案的。
区队长来了兴致:命案?
人群让出一条路来,区队长闻着腥味来到尸体旁,掀开脸上的布,冷笑了一下。抖开稽查令在老爷眼前晃动:跟我走一趟吧!
欧阳俊:为什么?
区队长:你们私运禁烟。
欧阳俊:私运禁烟?有证据吗?
区队长:今天早上,珠江口的天字码头,在你们的两车紫砂茶壶里发现了禁烟。
欧阳俊的头立时炸开了。
区队长指着尸首:再加上这起命案,你的麻烦可不小。请吧!
欧阳俊被宪兵们带走。
店门重重地砸上,被打了个交叉的封条。
店里的伙计向碉楼狂奔。
丹珠和太太并排坐在琴凳上,她羡慕地看着太太弹琴,陈周氏在离她们不远处绣花。
琴声弥漫整个碉楼,老纪透过虚掩的门缝叫着太太。
太太停琴,转头,马上觉察到什么,立即敛起笑容,慢慢站起来,陈周氏也跟着站起来。
老纪:太太您别着急。
太太:怎么了?老纪。
老纪:老爷被局子抓了,茶庄也给封了。
太太无语,身体有些摇晃,马上用手撑住,不想刚好按在琴键上,钢琴陡然跳出一串不协音。
太太强撑着:我得去看他。
陈周氏坚决地:我也去!(马上觉得不妥)行吗?
太太:你留在家里,我自己去。
老纪:你们都不能去,那是女人能去的地方嘛?
太太:带路!我必须去。
太太刚走两步,身子一软,陈周氏和老纪赶忙扶住:太太,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