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雨夜绑票
慕容嘲谎2017-06-15 15:142,846

  龅牙苏哼着小曲进了大兴和茶庄,绕过屏风:四叔公英明,四叔公英明。

  屏风后面,赵四正给大花猫挠痒痒:进展得挺顺?

  龅牙苏:那是,人和货都扣了。

  赵四:干得不错。

  龅牙苏讪讪地:您说这世道变得有多快,前阵子刚打点了一批官老爷,这回我去局子里一瞧,又都是生面孔。好在有个姓区的家伙还算眼熟,也不知这小子哪柱香烧对路了,混上了个侦缉队队长。这小子生性,他胃口特大,开口就要这个数。

  龅牙苏伸出五个指头比划着。

  赵四长着双刀子般的眼睛,但他不喜欢看人说话,好像什么事都不入他的眼。

  赵四:事办成了就好。

  赵四拿出一张银票,往龅牙苏眼前轻轻一推:拿去打点场面,其余的你自己留着用。

  龅牙苏忙不迭地致谢:谢谢,四叔公,谢谢,四叔公。

  赵四:准备怎么处置欧阳俊?

  龅牙苏:区队长让咱们瞧好。

  赵四拎起花猫的两条前腿,和猫脸对脸地说:欧阳俊,你要遭罪喽。

  猫“喵”地叫了一声。

  老纪在狱警的带领下,走在狭长的监狱走廊上。

  走廊两边的牢房里关满了形形色色的犯人,一听到走廊上有脚步声,犯人不约而同地拥过来。

  整个走廊空气极其污浊,老纪下意识地不时用手捂捂鼻子。

  在一个牢房门口,狱警停住了脚步:欧阳俊!有探监的!

  老爷从杂乱的人群里探出头来,艰难地站了起来。

  老纪忙凑上来,心疼地:老爷。过刑了?您受苦了。

  老爷:家里还好吗?

  老纪安慰地:好!好!都好!您放心。

  说着,老纪通过铁栏杆递过去一个包裹:太太给您准备的换洗衣裳。

  老爷接过去放胸前:平时在家里嫌她烦,现在真想这娘们。

  老纪:太太非要来看您,被我硬拦下了。

  老爷:她来了还不让人吃了?另外,让她们最近少出门,不能再出任何意外。

  老纪在衣服口袋上按了几下,摸出一小方木头:您养鼻的檀香。

  老爷接过去,深深地吸了几口。

  老纪:您预见的都应验了。

  老爷半晌:预见到了,却无法制止。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到底是谁,非要置我于死地?

  老纪:我正在查。现在最要紧的是拖住案子,不能开庭。我问过了,惯例是在入狱15天之后开庭。真要过了堂,定了罪,就很难再扳回来了,我正在四处使钱找门路……

  老爷:店里怎么样了?

  老纪:我已经派人盯紧那小子了。

  老爷:你现在还是得稳住店里的伙计,不能打草惊蛇。

  老纪:这次的货走得很严密,应该就是他泄露的消息。这家伙胆子够大的!

  老爷:他不是个糊涂人,他肯舍了前程出卖我们,说明后面一定有更大的诱惑,这条线索,你务必抓紧,顺藤摸瓜,看看他背后,到底是哪方神仙?这个幕后操手一定不是等闲之辈。

  老纪:明白。

  狱警:探监时间到!

  老纪:老爷,您保重!

  老爷点点头。

  老纪和狱警离开,老爷陷入沉思,时间倒转至1912年的一个雨夜,那一夜,旺财丢了性命:

  潭江狭长的路段上,一艘领头的客船带领着八、九艘载满毛茶的货船,任风浪肆意拍打、左右摇摆。

  吊挂在船舱顶的旧煤油灯,乱影婆娑。古风堂的掌门人欧阳俊信手扶了一把吊灯,给它片刻的安宁。这位老爷四十开外年纪,虽粗布长衫,难掩轩昂气宇。

  欧阳俊:刘掌柜。

  旺才:老爷,您还是叫我旺才,我更自在。

  欧阳俊:你说得对,今天不宜使船。

  旺才憨厚地:就快靠岸了。

  欧阳俊轻描淡写:毛茶怕是不行了吧?

  旺才:包得严实着呢,不会渗进雨水的。

  老爷宽慰地呼了口气。

  突然,船舱外传来两声清脆的响声,两人不由得一惊。

  旺才警觉地:不是雷声。

  欧阳俊:是枪声,毛瑟枪!

  旺才:我出去看看。

  欧阳俊:小心。

  旺才一出船舱,发现自家的船已经被十来艘不知来头的船包围,而对方的船只还不断地向他们逼近。

  旺才马上回到船舱。

  旺才:有劫匪!

  欧阳俊:多少人?

  旺才:比咱们多,没来得及看清楚。

  欧阳俊:怎么没早发现?

  旺才:雨雾太大。

  欧阳俊:抄家伙!

  此时潭江上,匪船已经把欧阳家的船队逼停了。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匪徒们从四面踏上欧阳家的船舷。匪帮头领龅牙苏最后上了船,匪徒们纷纷让开。

  龅牙苏身材魁梧,满嘴黄牙,却是个左嗓:老板呢?

  话音未落,旺才和老爷欧阳俊从船舱里走出来。

  旺才抢先道:我就是。

  欧阳俊一愣。

  龅牙苏快速打量旺才,指着欧阳俊:他呢?

  旺才:大掌柜。

  欧阳俊正欲争辩,被旺才小心按住。

  龅牙苏盯视片刻,遂带马仔跨入船舱,旺才和欧阳俊跟了进去。

  马仔东翻西看一通折腾,龅牙苏手欠拍着吊灯玩,灯拼命摇晃,搅得人心烦意乱,欧阳俊不禁皱起眉头。

  旺才看在眼里,上步抱拳:马冈镇有个苏爷…

  龅牙苏:是本尊。

  旺才:您给个痛快话!

  龅牙苏梗着脖:不懂!

  旺才:我们这回进了九千斤毛茶…

  龅牙苏不耐烦: 我要你的毛茶干什么?

  欧阳俊:开个价吧!

  龅牙苏怒,拔枪对着欧阳俊:轮不到你插嘴!你们真把老子当成小毛贼了。

  雨中,骑马的送信人趟过芦苇荡,穿街走巷,马蹄声由远及近。

  急促的门铃声传来,长得无法支撑的香火灰刚巧落下,太太合上书。门房透过碉楼炮眼般的小窗户问:什么人?

  送信人:开门,送信的!

  门房回头看看管家老纪,然后拉开了门闩。

  送信人用身体撞开门,快速取下斗笠蓑衣抖动着,老纪示意年轻的使妈阿慈去拿姜糖水!送信人摸索着从身上取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这时,十三岁的大少爷宗翰听到了动静,悄悄地从床上爬起。

  送信人喝着滚烫的姜糖水。忽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一妇人袅袅婷婷地下来,送信人眼就直了,老纪赶紧打发了此人,上好门闩。

  老纪:太太,把您惊动了。

  太太:出什么事了?

  老纪不语,太太从他手中拿过信纸一看,是盖龅牙苏印章的绑票:

  五更前,带欧阳冯氏去天字码头换欧阳俊,逾期未到或报官,立即撕票!!!○苏

  太太登时说不出话来。

  老纪赶忙安慰:太太,我想办法。

  太太缓过点神:去找彭爷。

  老纪:太太您有所不知,道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本地镖局走的镖,本地的匪帮是不劫的;同样匪帮办的事,彭爷的镖局也不好插手。况且这又是龅牙苏的票。

  太太沉默,向楼梯走去。

  老纪:太太您别着急,我会处理的。

  太太头也不回地上楼梯。躲在楼道偷听的宗翰连忙蹑手蹑脚地回房。

  雨渐渐地小了,船都停在了岸边,船舱内隐隐地透出灯光。

  舱内乌烟瘴气,老爷和伙计们被反绑着坐在地上,旺才没有被束住手脚。龅牙苏懒懒地打着哈气。

  老爷低声和伙计商量着,被龅牙苏看到:把他的狗嘴给我堵上。

  一块破布塞进老爷嘴里。

  更敲三下。

  太太端坐在镜前,一身素白绸衣裤,腋下是一条水绿洒花湖纺手帕,头发高高的盘起,美艳不可方物。她轻轻地打开一个紫檀匣子,拿出一个簪子形状的东西,猛然用力,从中抽出来一把锋利的钢针,重又入鞘,小心地插进发髻。

继续阅读:第七章 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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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窑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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