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太太和几个打扮入时的中年女人在玩麻将。
穆太太出牌:三筒。
对面的赵太太摊开两张牌:碰。
坐在穆太太下家的薛太太捻灭烟头,歪嘴吐了口烟,一推牌:来不及了,我和了。
大家一起看牌面,薛太太得意地:清一色、一条龙,每人八块。
赵太太埋怨穆太太:金三、银七,这么晚了,还敢打。你看看这牌都是你供的。
穆太太不紧不慢地:我这也大和上停了,这就要斗快看运气了。
赵太太不依不饶地:明明知道下家做筒子,打的可真是时候,不是串通好的吧?
薛太太:诶,这么说话我可就听不下去了,你说我也就罢了,可偏偏冤枉了穆太太。好了好了,今天就到这吧,刚好八圈。晚饭我请了,诸位赏个脸吧。
赵太太对大家说:这还差不多,我们可要好好宰她一把,她赢了我们那么多钱。
另外的牌友:在哪吃呀?
薛太太见穆太太不说话:穆太太你说在哪吃?
穆太太:我不去了,刘妈已经煮了我的饭了。
薛太太:这多扫兴。那就还在老地方,懒得走远了。
赵太太:好的,我回家换件衣服,先走一步。
赵太太和牌友一起出去了。
穆太太闷闷地往盒子里装麻将。
赵太太哄着穆太太:“别跟她们一般见识。也就她们在乎这针头蒜脑的,谁还指着这发财不成?我还不瞒你说”,神秘地“我丈夫这回真要发大财了”。
穆太太:股票又赚了?
赵太太:差不多。
穆太太:怎么讲?
赵太太悄悄地:就这几天的事,庄家马上有大动静。
穆太太:这么神秘呀?
赵太太:你还真说着了,我老公不让我告诉外人。
穆太太:咳,我听了也是白听,我又不懂股票,你还是别说了。
赵太太:你多心了不是。也没什么的,我老公最近在大量吃进一只股票,他说这只股马上就要大升。
穆太太装作漫不经心:什么股啊?这么神。
赵太太:具体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好像跟矿业有关的。他说广西发现了一个矿,能产好多钨矿砂。好了,不说了,我老公又该怪我多嘴了。
穆太太:反正也我听不懂。
牌友散了,穆太太又添了心事。
晚饭时,穆太太给穆楠加了一筷子菜,穆楠推开:妈,我自己夹。
穆太太讪讪的:我是看你最近总是不好好吃饭。
穆楠:我这不是吃得好好的么。
穆先生把碗凑过去:来,来,给我。
穆太太叹了口气。
穆楠快速地吃完,放下碗筷,坐在那静静地出神。
穆先生:不必等我们了,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穆楠起身走开:您们慢用,我先回房间了。
穆太太:孩子都是父母前世欠的债。一把屎、一把尿拉扯着,盼着他们长大,可大了倒好,就不听你使唤了。再也不是那个扎着小辫,整日妈妈长、妈妈短的妞妞了。
穆先生:是啊。
穆太太:不说这个了,说了心酸。对了,这么一打岔,差点忘了件大事。
穆先生停下筷子:你说。
穆太太:今天薛太太来打牌的时候,透露了一个消息,她说她老公叮嘱过她,千万不要说出去。
穆先生:你就别跟我卖关子了。
穆太太:她老公最近在大量吃进一只股票。
穆先生:什么股票?
穆太太:这只股票已经被打压得很低了,在近期肯定能大升。
穆先生:你快说,什么股票?急死人。
穆太太:具体她也没说名字。
穆先生不屑地:你这不是拿我寻开心吗?
穆太太:不过,她好像说…钨矿…什么?记不住了!
穆先生立刻:钨矿砂。
穆太太:对!
穆先生:她还说什么了?
穆太太想了想:她还说广西发现了一个矿,能产好多钨矿…
穆先生补充着:钨矿砂。
穆太太:大家都很看好这个矿。
穆襄理眯起了小眼:钨矿砂,钨矿砂。
欧阳俊自从宗翰去了澳门,心里总是惴惴,本想出来散步,腿脚却把他带到彭爷的镖局。
彭爷给老爷倒茶:你可有日子没来我这了。
老爷:是啊,惦记你的好茶了。
彭爷:请你这个开茶庄的品茶,无异于在江边卖水。
老爷:诶,就是因为大家都这么想,让我错过了多少品好茶的机会,你是不是也不想带我玩了?
彭爷:求之不得。只要你不嫌弃,随时恭候。说老实话,像我们这些开镖局的粗人,能交上你这样的朋友,是我的福份。
老爷:“你又来了,不说了,再说就生分了”。他喝了口茶,闭目静品“台湾金梨,妙,果然妙”。
彭爷:是朋友特意从台湾带来的,也就舍得给你尝尝。
老爷递过杯子:再来一杯,好茶似酒,喝了上瘾,多了也醉人哪。
彭爷:爱喝我就没白忙活。
老爷:最近生意如何?
彭爷:正烦着呢,现在的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
老爷:怎么回事?
彭爷:以前我们只防着车匪路霸,现在还要防着各种穿制服的侦缉队、警察、宪兵,也说不上是什么组织的,还不能问,找个名目就把货给扣了。以前被抢了,交给雇主一笔罚金,亏是亏了,还能承受得起。现在可好,不但货扣了,还要交给这些穿制服的罚金,再加上赔雇主的,甭活了。
老爷:是啊,世道怎么变成这样了?生意是没法做了。
彭爷:现在不做还不赔,来了生意你就发怵。可也不能做吃等死吧,还得做!澳门那边怎么样了?宗翰这小子还好吧?
老爷:这两天老纪捎信来,说一切都好,高老弟又帮了不少忙。你还别说,自从这小子去了澳门,我整天就像丢了魂似的,比我自己干还累。
彭爷:看来,我以前错怪了你这个高老弟。
老爷:是啊,这回多亏他照应,要不宗翰一个人在那边,人生地不熟的,还真武指不开。
彭爷:话又说回来了,无利不起早。这年头,谁要是凭白无故地对你好,你还真得多长个心眼儿。
老爷眯着眼对彭爷笑。
彭爷:你笑什么?我知道了,你又嫌我……
两人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