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卷,丹朱因为找不到母亲而大哭,太太把她揽在怀里,取出手帕,为她擦泪。
等手帕拿开,丹朱已经变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已近中年的太太哄着丹朱:看看我们丹朱,都是要上大学的人了,还撒娇呢?不就是找不见鞋子了么?多大个事,妈赔你一对!
丹朱:妈,那可是我挑灯熬夜绣了一个月才绣好的。
太太笑:一个月?你手可够笨的。
使妈玫姑:下次我帮姑娘做。
太太:我看还是让她自己锻炼锻炼的好。
丹朱撒娇地:妈,我们同学没几个会女红的,我已经很不错了。您知道,这双鞋,我就等着今天吃大盆菜的时候穿的。可大哥他…
太太:他怎么了?
丹朱:他把鞋子拿了去,送他的相好了。
太太:送相好的?你怎么知道的?
丹朱:又不是第一次了,最可气的是,他每次拿完了还告诉我。
太太生气地:这个宗翰,怎么这么不生性, 这种缺德事他也做的出?他人呢?今天全族人吃大盆菜,他也不帮着张罗张罗。玫姑,你叫德志把他给我找回来。
玫姑:好的,太太。
太太:对了,宗仁又去哪?
玫姑:二少爷一大早,就被他大学里的女同学给叫走了。唉,现在的女孩子可真开放。
太太笑笑:时代不同了么。宗仁不会忘了今天吃大盆菜吧?
玫姑:不会的,早晨我还提醒过他,再说已经张罗了半个月了,他又不是没看到。
玫姑转身出去。
在楼梯口,玫姑正好撞见德志,便让他去找大少爷宗翰。
德志:我上哪找他去?
玫姑轻轻扶在他耳旁嘀咕了两句。
德志不情愿地下了楼。
玫姑透过碉楼的炮眼,对楼外的德志喊道:快点回来,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德志不耐烦地:知道了。
吃大盆菜对于广东本地人来说,是一个非常重大的节日,是家族的盛宴。全族的老小都要参加,即使是在外地打工的族人,也要赶回来,那个阵势就象是过春节。 但凡有重大的决定,也很乐于借着这个机会来公布。
说回大少爷宗翰,这会儿正在红拂下处打麻将,红拂下处说白了,就是旧时的窑子。
一双穿着粉红绣花鞋的腿翘得高高的,抖着,象身体里装了台缝纫机。
大少爷宗翰和些烂朋友打着麻将,身边各自贴着几个妓女叽叽喳喳地凑热闹。
宗翰边上着粉红绣花鞋的女人叫大眼妹,她仗着得宠便一味地往大少爷身上腻,并不时地拨着龙眼往他嘴里塞。
宗翰不耐烦地耸耸肩:你自个儿边上坐着去,挤得我怪累的。九条!
娘娘腔区仔抬起莲花指:等等,吃和!
宗翰:什么和?
区仔:你自己看!
牌友甲:区仔你够狠的,大三元。
宗翰没说话,若无其事地把钱扔在桌上。
区仔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忙舔着吐沫数钱。
大眼妹照旧举着龙眼就塞过来,宗翰一把将龙眼打飞:你有完没完!
大家知道宗翰气不顺,纷纷劝阻:何必呢,玩得好好的。
宗翰:她烦不烦,叫她别粘着我,她以为我跟她讲着玩呢。晦气!
牌友甲:什么人什么命,我们上杆子求,人家还不睬我们呢?
牌友乙打趣:人家大眼妹对你可不薄,是不是大眼妹?
大家这么一劝,大眼妹越发挂不住了,索性把剩下的龙眼都扔到地上,摔摔打打地离了牌桌,坐在床上怄气。
宗翰正要发怒,其他几个妓女忙起身收拾:大少爷,看您把我们大眼妹惯得不像样了。
牌友甲:快出牌,还能让女人搅了兴致。
宗翰也就忍了。
牌友乙:听说他们店里新进了几个鬼妹,葡萄牙种的,很正的(广东方言:很靓的),想不想试试。
妓女甲:鬼妹有什么好,毛孔粗得像荔枝皮,听说她们阴气很盛的,很伤男人元气的。
牌友乙:嫉妒,你们是嫉妒。
妓女乙:你们男人怎么就这么谗,老是想尝新鲜的?
宗翰瞥了一眼暗自流泪的大眼妹:妹妹,你跟哥哥处久了,你就知道了,哥哥他妈的不是东西。
这时,门开了,德志进来了。
宗翰意外的:德志?你怎么来了?
德志:太太找大少爷呢,快请回吧。
宗翰:我知道了,这就好了,你先回吧。
德志:今天吃大盆菜,太太还等着您帮着张罗呢。
宗翰:我还真忘了这茬了,好好好,你先回,我打完北风圈就回去。
区仔:捎上我。
宗翰:哪都有你!
区仔撮着手:一想到那么一桌好吃的,馋得我直咽口水。
碉楼的厅堂,老爷发着火:你直说,宗翰到底去哪了?
德志:大少爷,他,他…
老爷:我最见不得你们这个样子了。
太太拍拍德志的肩:你看你把他吓的。德志,你慢慢说。
德志:大少爷说他马上就回来。
老爷:我没问你这个,我问你,他去哪了?
德志:他去了…
玫姑进来解围道:老爷,二少爷刚刚来了个电话。
老爷:怎么不叫我听?
玫姑:没敢惊动您,二少爷让我转达一声,他要晚点才能回来。
老爷厉声:为什么?
玫姑:他说要参加一个赈灾义演。
老爷突然平静了下来:好,好,好!跟厨房说,每桌的四个冷荤,四个热炒可以上了。
太太:老爷。
老爷:就当我没养过儿子。
太太:老爷!
老爷:去招呼客人吧,别扫了大家的兴,毕竟这是全族的大盆菜。
太太:你不是说一会儿有事情向大家宣布吗?
老爷冷笑道:没有了,怎么还会有呢?真是笑话。
老爷向门口走去。
太太拍着德志的肩膀:快去,把大少爷给我找回来。
德志:大少爷,要是不肯呢?
太太:这由不得他,拖也得给我拖回来。
德志: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