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夫君在,天塌了,奴家也不怕】
看到钱多多笔下的黑字,顾之卿颇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
一张俊脸青了又黑,煞是好看。
半响,他才冷哼道:“这会儿你倒是承认得爽快。之前也不知是谁三番四次否认自个儿的身份,声称是我眼拙,认错了夫人。”
“……”吵不过她,就开始翻旧帐了?
钱多多瘪瘪嘴,真没品。
但她手下写出的话,却截然相反:【哎哟,奴家那不是和您闹别扭么?您要惦着这事儿,奴家跟您道歉成不?】
看着她明显没有诚意的态度,顾之卿当即道:“虚情假意听来何用?你还是省省吧。”
钱多多装着没听出他在讽刺自己,笑着继续写:【这才对嘛,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合,您若真让奴家正儿八经的道歉,显得咱俩多生分啊。】
见状,顾之卿眉目一冷,刚有所平息的怒气又有了死灰复燃的趋势。
【不和你闹了】
钱多多见好就收。
殊不知看到这句话,顾之卿差点气笑了:“闹?秦欢,从头到尾究竟是谁在闹,嗯?”
【是我,是我】她立马抛弃了骨气:【我错了,我不该闹你,不该逗你,不该打趣你】
写完,她高高举起宣纸,冲他可怜巴巴的眨眼睛,一副求原谅求放过的模样。
顾之卿撇开眼,仿佛多看她一眼都很嫌弃一般,但面色却有所缓和,显然对她这套还是挺受用的。
这只傲娇货。
钱多多有些忍俊不禁,放下手,写道:【李仵作那边进展得顺利吗?他有没有查出些有价值的线索?】
离府前,他曾交代过,如若她问起自己的去处,不必隐瞒。如今见她主动关心此事,自然也不觉得意外。
他抿了抿唇,道:“他暂未答应出山。”
啥玩意儿?
钱多多惊得双目险些脱窗。人都找到了,事情却没有办成?这货玩啥呢?以他的手段,会连一个小小的仵作都搞不定?
看出她的质疑,顾之卿倍感不悦:“他性情古怪,且独身一人,威逼、利诱对他皆不起作用。”
【你就没投其所好?】钱多多慌忙写道。
“你想得到的事,我会想不到?”顾之卿冷睨着她,“此人好色,此番如意楼多位花魁与我一道前去,他却不动如山。”
想到当时的情景,顾之卿的眉毛不自觉皱紧了。
在调查李仵作下落之时,他顺带也查出了此人的嗜好,专程带了美人前去,谁知,那人竟一个也瞧不上眼。
听到这话,钱多多若有所思。
“你有何主意?”顾之卿问道。
醉仙坊先前的种种花样,吸引了无数男人。论对男人的了解,她该是行家。而这也是他匆忙赶回府的原因。
钱多多还真有几分想法,她忙问【这人看过花魁之后,有什么反应?】
“他见到花魁后,只打量了几眼,便摇头不语。更甚连准备的才艺,也无心观赏。”顾之卿如实相告。
那就对了!
钱多多眼睛一亮:【我有办法打动他,只是,这办法需要人配合。你得帮我把阿绿、红梅找来。】
“她们人在天牢。”顾之卿自然记得这二人乃是醉仙坊的姑娘,“若你需要人手,大可请如意楼帮衬。”
【她们不行。】钱多多想都没想就否决了他的建议。
“有何不行?论样貌,论才艺,如意楼之人都不逊色醉仙坊,更何况,请她们出马,远比从天牢带走人犯,速度更快。你别忘了,距离七日的期限只有不到两天。”顾之卿冷静的反驳道。
钱多多直接冲他抛去两颗卫生球。
【她们再好也不顶用,这事只有醉仙坊的人才能做到!】
顾之卿本想笑她大话连篇,然而,当他见到钱多多写下的后一句话时,神情骤然僵住了。
……
夜渐沉,往日宾客如云的如意楼,今夜贴出了停业的告示,大门紧闭。
楼中,紧急改建的大堂空无一人,宽敞的大厅中间摆放着一个专座,座椅正对舞台,四周围光线昏暗,一片寂静。
“你们说顾大人究竟在想什么?”如意楼的姑娘全聚集在三楼的客房里,七嘴八舌谈论着今日的怪事。
“忽然差人来,说要临时借用咱们的场地,还把咱们撵到房里来,真真是奇怪极了。”
“我看啊,这事铁定和那位顾大夫人脱不了干系。没见她也跟着顾大人来了么?一定是她想出来的主意。”
“这位顾夫人也是绝了,好好的主子不当,偏要跑来青楼搀和,顾大人居然允许她胡闹,难道他就不觉得丢脸吗?”
“你们何时也学会了外头那些长舌妇的本事?”一道饱含不悦的声音,打断了一众姑娘的谈话。
众人纷纷一惊,然后转头望向窗边的倩影,讪笑道:“牡丹姑娘。”
牡丹冷眼扫过他们,目光所到之处,这些人皆感觉到了一股可怕的压力,下意识垂下脑袋,不敢和她对视。
“不论顾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不是你我能置喙的。他既包了场,又给足了银两,我们便只需要乖乖听从他的安排,而不是在背后议人是非,明白么?”牡丹沉声警告道。
“是,姑娘。”
她点点头,未在多言,而是冷着脸继续盯着窗户外右边的那扇敞开的木窗,双手蓦地握紧,满脸狰狞。
隔壁。
【夫君,不去安慰安慰你的红颜知己吗?】钱多多坐在木椅上,对着上首静静饮茶的男人打趣。
旁边的房间窗户大开,那些议论声,自然也传到了他们这方。
【她这会儿恐怕正等着您主动上门解惑呢,这女人啊,你别看她嘴上说得不在乎,但其实,心里在乎得要命。她肯定在想,你征用场地,改建舞台,到底是为什么,又怎么会带着我一起过来,是不是你腻了她,不喜欢她了?一旦你不及时解释清楚,任由她胡思乱想下去,不知道她会脑补成什么样呢。】
看到纸上密密麻麻的黑字,再看看她那副似是在为自己着想的表情,顾之卿心头一堵,语气冷冽如刀:“你很闲?有功夫考虑这些琐事,怎不想想你的计划有无纰漏,别到最后把事搞砸了。”
那可是他的绯闻女友,怎么就变成琐事了?男人啊,果然是拔叼无情。
钱多多默默腹诽道,可心情却爽得不行。
她笑眯眯继续写:【你什么时候见我出过岔子?我一般不出手,一出手,肯定一击即中。】
就是这么自信!
顾之卿斜眼看着她,许是被她胜券在握的样子感染,心头竟又多了几分底气:“但愿如此。”
话落,如意楼门外响起蹬蹬蹬的马蹄声。
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一句话——今晚的正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