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多愤愤地吐槽,却在撞上他投来的冷冽目光时,又摆出一副着急自责的样子:“都是我不好,只想着迎接偶像,没想到差点害偶像丢人了。”
“没想到?我看你根本是故意的。”泼了牡丹一身水的小厮气急败坏地指着她:“把这些人通通抓起来,她们故意纵火想要伤害我家姑娘,绝不能轻饶了!我要抓他们去见官!”
“你胡说!”钱多多挺挺胸膛,大声道:“你可以责怪我考虑不周,但你不能侮辱我们对姑娘的崇拜之情!我们对她的憧憬,天地可证,日月可鉴。”
说完,她红着眼睛望向顾之卿背后,看不清面容的牡丹:“偶像,你那么善良,那么大度,那么通情达理,一定能明白我们的苦心的,对不对?”
“……”她若不能明白,不能体谅,就不善良,不大度了?
牡丹绝美的面庞又是一阵痉挛,她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撕碎了钱多多那张嘴。
“你且随他们进去,换身衣物。”顾之卿眉头轻蹙,低声对她吩咐道。
牡丹这才点头,在一众下人的簇拥下返回画舫。
等她一走,顾之卿微微眯眼,锐利的目光隔空刺在钱多多身上:“有意也好,无意也罢。你既伤了人,坏了游湖之行,便该按律受罚。顾贤,把她们绑了,带去官府。”
“什么,你要绑了我们?”钱多多立刻捂胸,蹬蹬地后退。
春娘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姑娘。”
“我没事儿。”她罢罢手,脸上挂着隐忍的坚强。
她又想搞什么鬼?顾之卿目光深沉,不悦地审视她。
“顾大人。”钱多多吸了吸气,倔强道:“您凭什么让人绑我?”
“凭你方才的言行,但凡齐国子民,皆可拿你前去见官。”顾之卿冷声道。
“旁人可以,不代表你也可以!”钱多多一边说,一边往下掉着眼泪。
听闻这话,顾之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有看到整件事的过程吗?”
顾之卿薄唇微动,刚想说话,钱多多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她自顾自道:“你没有!你刚刚赶到,根本不可能弄清楚这件事是如何发生的。若你说你看见了,那就说明你一直在现场!你和你的侍从都会武功,既然你看见了,为何不在意外发生时,出手制止?你放任事态恶化,我若有罪,你也逃不了帮凶的罪名!”
洪亮的声音瞬间传遍河内河外,不少吃瓜群众纷纷点头,深觉得她这话很有道理。
见此,钱多多在心里嘿嘿一笑,再接再厉:“可我相信您绝不是那种,想趁人之危,等着关键时刻才会出场救美之人。”
话落,她暗戳戳向春娘使了个眼色。
后者先是一愣,随后秒懂,配合的大声嚷嚷:“这种事谁能说得清啊。没准儿,人就是看着咱们醉仙坊人微言轻,又一片好心办了坏事,所以想拿咱们开刀,讨牡丹姑娘欢心呢?”
干得漂亮。
钱多多赞许地睨了她一眼。
而河岸周围的百姓,更是议论纷纷。
“醉仙坊?那不是顾家家主昨儿个登门的青楼么?”
“传言不是说他瞧上了楼中一位姑娘?”
“啊,我明白了!定是牡丹姑娘闻得此事,心中吃味儿,于是便有了今日邀诸多裙下之臣游湖的举动。我就说嘛,自顾家主成了牡丹的入幕之宾后,她便极少在人前走动,更是少见筹办如此盛大的宴会。怎的今日破例了,原来是女人家的争风吃醋啊。”
“这么说来,顾家主分明是认识这些姑娘,如今装作不识,还要拿了她们,只是为了哄哄牡丹姑娘?向她证明自己的真心?”
“我看像。”
……
听着这些话,钱多多的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脑补这种操作,不论是现代还是古代,都是通用的。
她慌忙摇头:“你们别误会,牡丹姑娘绝非小肚鸡肠的女人,怎么会为了这种小事吃醋呢?若她真的是,也该嫉妒顾大人府中的夫人啊,哪里轮得到我们这样的小人物?而且,我也相信顾大人真的是刚刚赶来的。他只是不知这是一场意外,才会误以为是早有预谋,说出要捉拿我们见官的话来。”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看向顾之卿:“顾大人,您说是吧?”
无数人向他行注目礼,等着看他如何表态。
留意到四周围投来的目光,顾贤黑着脸低声道:“主子,这个女人口才了得,已经煽动了人心。如若此时对她动手,对您和牡丹的名声,都会有些影响。”
一旦拿下他们,明日的舆论就会变成他家主子为了旧爱,牺牲新欢,而牡丹,也将坐实了小肚鸡肠、争风吃醋的名头。如此一来,她多年经营的不染尘世的形象,便会土崩瓦解。
这个道理,顾贤懂,钱多多懂,顾之卿更懂。
他周身气息降到了冰点,隔空看着钱多多,久久未言。
“您不说话,便是默认了?”钱多多破涕为笑,迅速朝他拜下:“奴家就知道,您绝不是大家伙口中的那种人,奴家代姑娘们多谢大人,多谢牡丹姑娘今日的宽容。想必您和牡丹姑娘今夜定有不少话要叙,劳烦您帮奴家转告姑娘,方才的事儿,奴家深感抱歉。请她务必不要因此而讨厌我们,我们对她真的只有一片憧憬之心啊。”
“说完了么?”顾之卿凉凉地问道,眉宇间一片冷怒:“说够了便滚。”
“额。”钱多多站着没动,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见状,顾之卿剑眉一扬,语气比之方才更冷三分:“怎么,不想走?”
他斜眼看向顾贤,命令道:“送她一程。”
“等,等一下。那什么……”钱多多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您是要奴家滚是吧?可您看。”
她指了指脚下不算宽敞的空间,语气格外无奈:“这儿就这么大一点,以奴家的宽度,即便想滚,也滚不动啊。”
顾之卿精致无涛的面容瞬间黑了,忍无可忍的凌空跃起,飞到钱多多的船上,一把揪住她的后领,徒手一挥。
“哇!”钱多多惊呼道,双腿左右开弓,猛地夹紧他的腰身,两只胳膊顺势勾住他的脖子,宛如一只树袋熊,整个挂在了他的身上,嘴里嚷嚷着:“哎哟喂,大人,奴家恐高啊,你别吓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