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贤险些气笑了:“以前我不知何为睁眼说瞎话,如今看见你,倒算是见识到了一回。”
“大人是在夸奴家口才了得?”钱多多故意歪解他的意思,难为情地摆摆手:“哎呦,奴家哪当得起您这般赞许呀。”
谁在夸她!
顾贤刚毅的面庞变成了猪肝色。
“好了。”顾之卿厉眼朝他看去,随后,向着钱多多一步步走过来。目光冷沉犀利,蕴含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你来此地做什么?”
钱多多一怔,笑着眨眨眼睛:“那顾大人来这儿,又是意欲何为呢?”
他黑眉轻轻一拧,没有回答。
见状,钱多多笑得更欢了:“奴家想,大人来一定是有事要和锡兰国使臣大人商议,对吗?奴家来,自然也是如此咯。您不肯坦言相告,肯定是有所顾忌。奴家亦然,都是做生意的,虽然奴家做的小本营生,比不上顾大人家大业大。但涉及到我醉仙坊商业企划内幕的消息,就算是您,奴家也不能说。”
话落,她直直看入他那双晦暗莫测的眼睛:“顾大人做了这么多年生意,想必能理解奴家的难处吧。”
顾之卿眼底飞快闪过一道不明的暗芒。
这货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钱多多的神经瞬间绷紧,戒备地看着他。
“既然遇上了,那便同道过去吧。”
“什……什么?”钱多多吃惊地张大嘴。
这是什么操作?
顾之卿先行抬步,可后方仍无脚步声跟上来,他不由偏头看去,扬眉道:“不走?”
“就来,就来。”钱多多拎着裙子小跑过来。
她大概猜到了这只妖孽贱货在耍啥把戏,不就是刚才被自己怼到无言以对,所以更换方针策略,打算用同行拜见的方式,套出她的计划吗?
想到这儿,钱多多忍不住冲着前边那抹背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为了帮他的小野花打探敌情,这人真够拼的。
孰料,顾之卿脚下忽然一停,又一次回头。
卧槽!要死啊!
钱多多赶忙垂下脑袋,然而,她那翻白眼的动作哪里逃得过顾之卿的法眼?
他薄唇轻启,语气甚是危险:“你刚才……”
“抽筋!”钱多多毫不犹豫地说。
“抽筋?”顾之卿重复了一遍,凝视她的目光锐利逼人,像一把刀子要刺穿她的谎言。
钱多多的脸颊飘上两陀红晕,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来,说:“这是奴家小时候得的怪病,看某样东西看太久,眼睛就会出现抽筋的状况。平日里,奴家都很小心,尽量避免病情突发。可方才走在您后边,看到您伟岸、峻拔的背影,奴家就被您的英姿迷住了,以至于看入了神,导致病发。”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两只手不安地扭着衣袖:“奴家发病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顾之卿调头回来,止步在她跟前。
“额……您这是?”尼玛,他突然间抽的是什么风?
顾之卿定眼看着他,戏谑道:“我看得不甚清楚,莫不如你再发一回病,让我看看,这闻所未闻的怪病,是何情况,我也好回答你的问题。”
“……”钱多多嘴角一抽,皮笑肉不笑的说:“不用了吧?奴家发病时的丑态,您若看多了,怕是会吓得您夜里做恶梦。”
“无妨。”顾之卿淡淡道,大有达不到目的,不肯罢休的架势。
钱多多磨了磨牙齿,忍住想喷他一脸的冲动,强笑着说:“您无所谓,奴家有所谓啊。奴家希望在您的印象中,是最完美最漂亮的一面。哎呦,大人,您就不要再为难奴家了嘛。”
话落,他那张精致如画的容颜猛地逼近,与她鼻尖相对。
“大,大人?”钱多多吓了一跳,须臾,七分害羞三分不安的面具就出现在了她的脸上:“这儿不是醉仙坊,您别这样,让其他人看见,奴家以后可怎么做人啊。”
“你不是颇为仰慕我的英姿么?”顾之卿低声道:“如今,看着这张脸,你竟还能顾虑其他?”
钱多多嘴角抖动的频率愈发加快,他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的?
人才啊……
心头虽这般想着,但她脸上却丝毫不露:“您没看见,奴家都不敢拿正眼看您吗?您的英容俊貌对奴家是致命的诱惑,可奴家真的不想被您见到自个儿最丑的模样。”
“说不定你口中的丑态,却是我的心头好呢?”顾之卿哪里容她逃避,咄咄逼人道。
一而再再而三在他面前卖弄口才,一次次糊弄他,他怎可不给她些教训?
“真的?”钱多多满脸惊喜。
顾之卿眉心一跳,眉宇间划过一丝惊诧。
“您当真会将奴婢的丑态,当作心头好?那好!”她深呼吸一下,然后瞪着双眼看他,过了几秒后,两道秀眉忽上忽下的抖动,而后,一个大大的白眼出现在顾之卿眼前。
这样的距离,这样正面欣赏的角度,瞬间令他愣住了。
察觉到他诡异的沉默,钱多多心里得意得冒泡了,她继续保持翻白眼的姿势,嘴上激动地问:“大人,奴家这个样子,您觉得美吗?有多美?您给奴家说一说嘛,奴家特别想知道,在您心中的奴家,现在是怎样的模样。”
顾之卿额角一抖,果断后退,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钱多多也放松了面部肌肉,看着他脸上的憎恶,眼眶中迅速漫上一层泪水:“大人不是说会喜欢奴家,会把奴家病发的模样,视如心头好吗?”
清泪夺眶而出,哭得那叫一个楚楚动人。
“您怎么可以这样!您知道,当奴家听到您那样说以后,奴家有多高兴吗?你欺骗奴家,捉弄奴家,是不是觉得特好玩,特好笑?”钱多多的声音突然拔高,她狠擦了一下泪水,瞪着他说:“这样做,您的良心不会痛吗?”
吼完,她拔脚就跑。
引路的仆人被这变故惊呆了,待他回过神来,钱多多已经一口气冲进了前院。
“你站住!别庄内不得乱跑,别惊扰了使臣们休息。”仆人嚷嚷着,赶紧追了上去。
“主子。”顾贤来到顾之卿身旁,说:“您何故与她如此?”
难道是有意试探秦欢的反应?
顾之卿并未解释,望着那抹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身影,喃喃低语道:“好一个聪明的女人。”
教训她,仅是他临时起意。但她却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利用此事达到摆脱自己,不让自己有机会查探她来意,破坏她计划的目的,且手段合情合理,突出了自身的无辜、委屈。
这份心机,确是不可小觑啊。
想着,顾之卿缓步跟上。
徒留下顾贤一人傻愣愣站在原地:“主子刚才……是在夸赞秦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