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好不容易逮着钱多多，气喘吁吁道：“别庄重地，你瞎跑什么？若是顶撞了贵人，小心你的脑袋。”
“抱歉啊，刚才我有些情绪失控，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了。”钱多多吸了吸鼻子，脸上的泪已被风干：“不知使臣大人现在何处院子？我要往哪儿走，方能见着人呢？”
看着她强打精神的模样，仆人心里的怨气霎时化作怜悯：“跟我来。”
他引着钱多多往东边的主院走去，然后吩咐她在院外等候，进院报信去了。
不一会儿，钱多多就得到了会面的邀请，她缓步走到院中，一眼就看见了紫藤架下的石桌旁，正襟危坐的汉子。
此人衣衫华贵，浓眉大眼，许是听到脚步声，他微微一偏头，眼神如猎鹰般锐利。
“女人？”汉子眉头一皱：“你是哪家朝臣府上的？”
见他开门见山，钱多多行礼后，也直奔主题：“小女子并非权贵府上的奴婢，而是帝都城内享有盛誉的醉仙坊老板。近日贵国的马戏团名声大噪，新颖的表演更是惹得无数人追捧。所以，小女子便想来与使臣大人谈一笔买卖。”
“买卖？”男人黝黑的面庞上浮现了丝丝不悦：“本官和你有什么买卖可做？送客。”
“等一下。”钱多多赶忙开口：“大人已经见了我，何不听一听这桩买卖怎么做呢？或许，听完我的计划，您会改变主意也说不定。”
“好狂妄的口气。”男人冷哼道，但他没有离座的动作，却让钱多多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这事，绝壁有戏！
她噙着抹热情而又谦逊的笑容，说：“小女子希望能邀请贵国的马戏团，前往醉仙坊向百姓进行演出。当然，小女子也知道，贵国的表演一直只对达官贵胄展开，以你们的身份，若为百姓表演，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但是大人，贵国难道只满足于达官贵胄们给的那区区二百两演出费吗？”
“难道大人就不想将锡兰国的独有文化，独有特色，展现给齐国百姓？让他们见识到贵国高超的驯兽技巧，见识到贵国大臣们的风采？醉仙坊乃是帝都客流最大的青楼之一，若您答应到楼中表演，必然能吸引半城百姓。此乃其一。”钱多多故意停顿了一下，审视着男人的表情。
他的脸上有沉思，亦有犹豫。
钱多多再接再厉道：“其二，醉仙坊愿意拿出表演当日三成的收益，作为贵国的演出费用。贵国的表演万分精彩，届时，一定是场场爆满的盛况。而这三成的利润，也将超出贵国开出的二百两价格。既能宣扬贵国的风范，又能大赚一笔。这笔买卖对大人而言，是稳赚不赔的。”
说完，她没再继续，而是给对方思考的时间。
谈判嘛，就得松弛有度。
“你说的买卖却是令人心动。”男人的语气明显松动了。
钱多多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然而下一秒，她就遭到了现实无情的打脸。
“但本官不能应你。”
“……”逗她呢？
钱多多皱了下眉：“不知您为何要拒绝？难道是对我提出的利润划分，不太满意？若是因为银两，这些是可以商量的。醉仙坊诚邀贵国演出，为的并非是钱，而是想让百姓见一见世面，为他们造福。”
“不是钱的问题。”男人叹了声气：“本官日前已收到多家权贵的邀请，演出的日子已经排到了四天后。”
“没关系，我们可以等贵国进行完前边的表演。”钱多多又退了一步。不就是四天吗？只要能请到马戏团，这几天的损失，她能翻倍赚回来。
男人摇摇头，说：“四日后，本官将进宫面圣，向贵国君主献演。出宫以后，本官便会带领队伍回国。没有多余的时日可以给你。”
“进宫面圣？”钱多多敏锐抓住了他话里透露的重要讯息，激动的说：“我们可以改变合作方式，由醉仙坊配合贵国马戏团进宫献演。不满大人说，贵国车队进城当日，小女子亦在人群中旁观。小女子发现，本次出使贵国并未带上歌姬、舞姬，随行的清一色皆是男人。但我齐国的风俗自古这样的盛会，都会有女子现场表演。而且，贵国的马戏团中，多是体形魁梧的凶兽，若加入女子表演，一刚一柔完美配合，必能引得圣上欢心。最最重要的是，这样的合作极具代表性，可以向两国臣民展现，两国友好的邦交。”
“此话却有几分道理。”
“您也觉得是吧？”钱多多刚说完，猛地反应过来，这道声音不是使臣的。
她刷地一下往院外望去，拱形月门外，一道素白如雪的身影正朝院中缓缓走过来。
尼玛！来得要不要这么快？没看见她刚进行到最重要的环节吗？
钱多多气得够呛，不再看顾之卿那张可恶的嘴脸，转头对使臣说：“这位是我齐国第一富商，见多识广，连他也觉得小女子的提议极具可行性。大人，您不妨考虑考虑，我保证，这次的合作绝不会让您失望。”
“可行性有，不假。”顾之卿又一次横插一语，人已踏进院中，止步在钱多多身旁。
他斜眼睨着她，原来她来这儿的目的，竟是这个。
一抹讽刺掠过他的眼眸，薄唇微张，道：“但醉仙坊仅是一间小青楼，论资历，论实力，皆属一般。”
“哦？是吗？”钱多多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
这种时候，谁怂谁傻缺！
她秀眉一挑，气场全开：“您说资历？不错，醉仙坊起势较晚，但您恐怕没听说过一句话吧。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历史长河上。同行中，资历老的，哪一间生意比得过醉仙坊？哪一间推出的新花样，有我醉仙坊多？若这不叫实力，敢问顾大人，什么才叫实力？”
顾之卿等她说完，方才慢悠悠吐出三个字：“如意楼。”
她就知道！
钱多多眼中窜起两团火焰，明亮而灼热：“这间青楼不是顾大人的红颜知己坐镇之地么？怎么，在偷听了奴家和使臣大人的合作计划后，顾大人觉着此合作甚好，便想代那位红颜抢夺这次的机会？”
顾之卿好似没听见她话里的讽刺，面不改色道：“是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