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落,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跑来这方。
“张大人,大事不好了,太子殿下……殿下他……”
“太子如何?”顾之卿脚下一垮,箭步来到他面前。
太监喘了口气,说:“太子殿下失踪了,皇上已经下令即刻封锁禁宫,找寻殿下的下落。皇上还下旨,除锡兰国使臣外,所有外来者一律押入大牢,严加看管。”
说完,他才后知后觉地惊呼道:“你谁啊你?有何资格询问杂家?”
顾之卿凉凉睨了他一眼。
轻飘飘一个眼神,却无端让小太监感到一阵发怵。
“太子之前明明还在看台上的。”钱多多有些慌神,“表演期间,我隔着帘布看到过他。”
普天之下能够用明黄之色的,除了天子,便只有太子。虽然没看清楚太子长什么样,但他身上的衣物,她绝对不会认错。
“这些话你留着到大牢里说吧。”张木冷笑道,“来人,把他们绑了,押往大牢。”
禁军迅速将钱多多等人团团围住,长刀出鞘,泛着寒芒的刀尖直直对准他们。
钱多多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有一丁点反抗的意思,马上就会被他们戳成蜂窝煤。
她慌忙举手做投降状:“我去!我去天牢!有话好好说,别动刀动枪啊。”
“姑娘……”阿绿等人无措的唤道。
天牢是什么地方?若是进去了,她们还有命出来吗?
“都别说了。”再多说几句,保不定这帮家伙就要出手抓人。
钱多多不安地看了眼那一把把长刀,然后用一副大义凌然的语气,说:“我们第一次进宫,就发生了这么多事,而且,太子殿下还失踪了。皇上怀疑我们情有可原。别说皇上下了旨,就算皇上没下,我们作为齐国的子民,也应当主动配合调查,证明清白。做良民的表率!”
话是这么说,可她们真的不想去天牢啊。
姑娘们心中仍有几分不情愿。
“你们别怕。”钱多多缓了缓语气,转头看向她们:“皇上是明事理的明君,不会错杀一个好人的。我们行得端坐得正,是清清白白的老百姓。相信皇上调查后,知道我们与这些事无关,马上就会下令释放我们。”
反抗也改变不了牢房一日游的下场,还不如乖乖配合,少受点皮肉之苦。
闻言,姑娘们的抵触情绪消失了不少。
见到这一幕,张木心头甚是恼火。
他本想借机惩治这女人一番,倒是没想到,她会如此乖顺。
没好气的命令道:“带走!”
……
“哐当”,铁牢的大门无情合上。那脆生生的巨响,震入了醉仙坊姑娘们的心窝里。
她们坐在地上,害怕地蜷缩成一团,低声啜泣。
这个大牢是宫中用来关押犯了错的宫人用的,牢笼里只有一张石床,以及遍地的稻草。
一股发霉的味道飘荡在空中,钱多多一吸气,差点没被这味儿恶心到吐出来。
“主子。”对面分开关押的男牢里,顾贤挪开了稻草,脱下外衫铺在石床上:“您坐这儿吧。”
“嗯。”顾之卿漠然颔首。
即使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中,他那仿佛与生俱来的优雅贵气,依然不减分毫。
“……”同样是老板,瞧瞧人家的待遇。
钱多多有些小嫉妒,看看还沉浸在惊慌中的姑娘们,她不禁叹了口气:“好了,不要再哭了。人家只是把我们关起来,又没有用刑,你们哭哭啼啼的干什么?”
听到用刑二字,姑娘们的肩膀齐齐一抖,下一秒,鬼哭狼嚎一般的哭声响彻牢房。
“我不想待在这里。”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我们做错什么了?”
“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该进宫。”
……
姑娘们一边哭,一边咆哮。
良久,哭声才渐渐减弱。
直到这会儿,才有人发现好久没听到钱多多的声音了。
阿绿抹了下眼泪,匆匆一抬头,便见钱多多歪着身体靠在墙角。
“姑娘?”她沙声唤道。
没动静。
“钱姑娘?”她又唤了一声。
还是没动静。
阿绿慢吞吞站起来,刚想走近些瞧瞧情况。
忽然,钱多多紧闭的眼睛刷地睁开。
“啊!”阿绿吓了一跳,拍着小胸口抱怨,“姑娘!您干嘛这样吓我啊?”
钱多多呆呆眨了下眼睛,然后将耳朵里用娟帕一角裹成的小布球取下来。
“哭尽兴了?”她笑着问,“要是没尽兴,那就继续。直到你们哭够了,哭好了,冷静下来了再说。”
一直关注着这方动静的顾贤,忍不住开口:“哼,手下的伙计哭得死去活来,你不安慰也就罢了,竟还出言讽刺?”
卧槽!有他啥事?
钱多多心头一刺,勾起一抹绚烂的笑,说:“一听您这话,奴家就知道您不懂女人。想来,顾贤侍卫平日里没怎么与女子亲密相处吧?”
“与你何干?”顾贤黑着脸问。
“奴家只是想建议您,往后可以多和女子接触,积累些哄女孩的经验。如此,将来遇到类似的情况,您才知道该如何正确处理呀。”钱多多脸上写着‘我都是为你好’几个大字,“像这样的情形,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不管旁人说什么,她们都是听不进去的。越安慰,反而会让她们哭得越起劲。只有她们自个儿哭累了,发泄完了,情绪才会恢复平静。”
“事到如今,你仍有闲心想这些?”顾之卿冷不防开口,目光如猎鹰直刺而来:“你一点也不为自身的处境担心?”
“奴家若说不担心,您信么?”钱多多面上的笑淡了几分,眸中一片黯然:“可奴家连这事是如何发生的,事件的经过又是怎么样的,都不知道。除了在这里等待皇上找到太子殿下,查明一切外,奴家还能做什么?”
这事儿处处透着古怪,锡兰国的马戏团在帝都表演了很多场,没听说有哪场出现过类似的突发情况。
那些动物已经被圈养很久,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失控?且事件发生时是白天,操场里没有火把、灯笼等可以纵火的东西存在,火又是如何烧起来的?
她离开木棚时,练武场的人基本都撤离了,太子是在撤离前不见的,还是撤离之后?
失火、骚乱和太子的失踪有没有直接的关联?锡兰国使臣又在其中扮演了何种角色?
这些,她一概不知,拿什么证明醉仙坊是无辜的?拿什么从这儿出去?拿她的嘴?她的脸?
就算她想,那也得皇帝买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