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头包整仁就是这么一个一丝不苟的老男人,自从他死鱼眼睛在人潮中发现这个土不拉几的苗族姑娘之后,心里就打定了主意,当时就出了高工资将纱墨拉到了工地,从眼下来看,这个买卖还挺合算的。
自从有了纱墨,工地上上的老男人们干起活来也非常的卖力,这就是美人效应,有美人养眼不亦乐乎,不知累乎,就连几个情窦初开的小子,干起活来也是甩脖子摇头,要和大人们一举高下。
纱墨就像一个吉祥物,来了之后工地也很少出邪恶之事,就是那些小白鼠,也纷纷蹿到其他地方去觅食,虽然后来又发掘出几坛古币,新来的挖机小子根本就是个傻葫芦,原原本本的上交了包整仁,包整仁几乎只花了半只烤鸭就收买了这个外乡青年。
月色尚好的夜晚,工头包整仁一个人锁好房间,坐在床铺上数古钱,他用一根棉线将古钱顺次穿起来,挂在脖子上好不开心,这些方形币上面篆刻着奇怪的文字,挂在脖子上幽凉幽凉的。
穿起来足足有二十几串,这二十几串古钱挂在脖子上沉甸甸的,包整仁笑得嘴巴都歪了,冷不防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冷笑,包整仁慌忙将钱摘下来放好,取了根钢筋在手上,状了胆子问“谁,谁在外面?”
只有风砸在窗户上回答,包整仁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准备收拾好钱上床睡觉,又清楚的听见几声冷笑,是女人的笑,而且这声音,应该不是纱墨,这工地上,除了纱墨一个女的之外,还有一个,可就是那死了几百年的自沉小河的少妇,但这只是本地的一个传闻而已。
包整仁摸了三道符文挂在身上,在耳朵里面塞了些棉花,心想只要听不见心就了了,可是就算是塞了棉花,那笑声也还是深印在脑海,一波一波,就好像,这大脑里面也站了一个模糊的人,这可真要命,隐隐听见笑声过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还我钱来……还……我……钱……”
包整仁是个极度敏感的人,走到哪里都喜欢敬天地鬼神,此刻一听,估计这钱不是自己的菜,邪钱是宝,是宝也不敢沾一手腥。他颤巍巍的走到窗户边,状着胆子向黑夜中扔出一串古钱,古钱在风里叮当掉在地上,隐约中,包整仁似乎看见一个绿色身体在黑夜中游动,大概是那捡钱的鬼。
他又扔出一串钱,终于没有听见那女人要命的呼喊,可是没过几天,他的耳朵里面又再次响起这个女人的声音,包整仁那双鬼精灵的眼睛顿时如鱼眼一般灰暗,他一动不动的看着纱墨,说真的,有时候他怀疑过,是不是这小丫头眼红自己,设计谋谋夺自己的意外之财。
但纱墨一转过脸来的时候,他又开始埋怨自己,怎么可能?这个小丫头就住在自己的隔壁,而且,从窗户里面灯光反应出来的情况看,当时纱墨要么是在洗澡,要么是在房间跳舞,因为包整仁正是这样一边观看着纱墨的影子一边穿钱的时候听见笑声的。
如果不是纱墨,自己可就要多了个心眼,他白日里去求了几道符文,这几道符文看起来就像路边摊那种货色,他一边走一边注意着街边的一切,有老道说要自己注意,最近五日内可能会有血光之灾,所以他走得是小心翼翼。
突然,前方涌来一片灰尘,隐隐中看见一个白胡子老头挥舞着扫帚扫地,那起落的姿势中似乎蕴藏着大道理一样,一招一式很认真,也很耐看,因为身处烟尘中,老头哼唧着一首古朴的老调子,包整仁年轻的时候学过道,此刻一听,这曲子正是道曲《莲花展》。
当下大喜,心想着老头或许是个世外高人,烟尘落下的时候他盯着老头看了足足有好几分钟,然后状着胆子上前打哈哈“高人,能给我把一命不?” 老头将扫帚一收,冷冷扫视了包整仁两眼,突然冒出两个字“不好”。
包整仁可傻眼了,难道高人看出了什么,这个高人其实正是张五机的父亲张天时,他说不好其实是因为自己方才一番痴狂惹来一阵腹痛,此刻烈日当空,今天自己的任务是扫完这条街,一开始扫的时候很带劲,慢慢的热气袭人,老人不得已只好苦中作乐。
“高人,贵姓?”
“张。”
“高名?”
“天时。”
“啊……张天师啊……”张天时暗自叫苦,心想要不努力,这下午的任务又完不成了,顿时卖力的大扫起来,谁知道这后面的家伙难缠得要命,左一句高人,右一句高人叫得张天时屁股炸开了花。
顿时喜滋滋的抱着扫帚问“你有何求?说来。”
“请高人看命。”
张天时手一伸直接将包整仁的脸板正,看了半天,摇头“脸型看正不正,仁中看长不长,眉眼看开不开,起色看混不混……”独自说了半天,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此乃人间贱命。
包整仁心头有些不乐,自己好歹是个包工头,也算城市爆发一族,怎么可能是贱命。
要是贱命应该整日劳无所得,苦无所依啊,看来这人是自己看高了,张天时却不买账,继续放话“命中暴富,姻缘似有却无,膝下无子,常沾奸邪。”
一听常沾奸邪,包整仁立马就涌动出一股感动之力,立即握着张天时的手,往手心里塞了近两百元,张天时一看有钞票可赚,心想就算这一天任务完不成扣除误工费五十,嘿嘿,今天也有一百多可赚,而且看眼下,是个大肥猪,能宰多少肉,榨多少油,就全在自己这一张嘴了。
推搪了好几回,他索性将扫帚再度拿起,完全无视包整仁的存在,一边扫一边念叨着几句老古文,包整仁仔细听了,但自幼少读诗书,完全不知道这老头在说什么,好像是解自己的命,就像那些道人说出来的结语,一知半解。
但包整仁何等事故的人,能看不穿张天时那点小心思,不就是钱么,他手上攥着三张一百大钞,索性将老头扫帚夺下,拉到大树之下,听张天时如何解释着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