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此言一出,林风眠和冉深具是瞳孔紧缩,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见了翻腾的怒意——地下赌场的案子已经结了,楚宴征的惩罚也已经尘埃落定,刑部不过是奉旨行事,他哪来的底气这般秋后算账?!
楚宴征低声笑了几声,只是摆了摆手:“你照做就是。”
那杀手也不在意,接过了钱袋,转身几个纵身,就消失在了三人的视野之中。
鉴于对这个杀手的信任,也鉴于此前这个杀手的清场做得实在到位,楚宴征只是简单地左右看看,没看见人影,也就离开了——林风眠和冉深背靠着巨石,屏住呼吸,一直到听不见楚宴征的脚步声了,才对视一眼,背上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冉深确认了安全,才拉着林风眠闷头往山下赶:“我要回去通知我爹!”
林风眠也顾不上要带着自家儿子去给那群大毛球们送行了,和他一起往山下走:“对对对,我要提醒煜清才好,就算案子结了,他也不要回恒王府去住了,太危险!”
两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别庄,却刚好碰上了正准备带着自家妹妹回去的楚宴征,两人不由自主地僵硬成了两块栩栩如生的石雕。
楚秋鸣完全没注意到这一点,她正沉浸在自家二哥恢复正常的喜悦之中,高高兴兴地和林风眠、冉深打了个招呼:“我和二哥先回去了,二哥说他知道错了,会心甘情愿地接受父王的惩罚的。”
要是两人没有听见那么一场短暂的对话,林风眠和冉深确实是会真心为楚秋鸣高兴的,但是现在,两人只能各拼演技,扯出或真或假的笑容来,目送楚秋鸣和楚宴征离开。
两人刚一离开,冉深就直扑马厩,林风眠则直接跑进了西厢之中——楚煜清的脚踝已经上了药,包了绷带固定,休息得好的话,明天晚上就能拆了绷带了。
林风眠连忙把兽医先送了出去,自己则紧紧抓着楚煜清的手,认真道:“听我说,楚宴征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住在冉府也不安全,这几天先住在我家吧!”别到时候那杀手真的改对冉大人下手了,却发现你在旁边,本着不杀白不杀的原则,也要对你下手,那她可没地儿哭去。
楚煜清微微垂下眼睑,林风眠和冉深会看见那一幕,就是他亲手操控的结果,就连林风眠现在的反应,也在楚煜清的意料之内,但是——事先知道,不代表不会动容。
楚煜清笑着摇摇头,眉目沉静,一派纯良,将一个被封闭了向上的通道也不气馁、只求实现自我梦想的少年形象演绎得入木三分:“你自己也说了,这个案子已经结束了,之后我会进入刑部,我只求专心查案,不涉党争,二少爷没必要针对我的。”
亲爱的,咱们能不这么甜吗?有那么一瞬间,林风眠都想真相告诉他了,但是又不忍心破坏楚煜清这难得的单纯和坚强,只能咬咬牙:“那行,你要答应我,只要你离开恒王府,就一定要告诉我,我会陪着你!”
楚宴征再怎么丧心病狂,他也绝不会让人在恒王府中宰了楚煜清,而一旦出了恒王府,林风眠虽说没把握能和人家职业杀手正面刚,但是带着楚煜清混迹人潮、逃出生天的本事,总还是有的。
楚煜清恰当地露出疑惑的表情:“风眠,你是不是听谁胡说了?养父只是为人冷淡,他未曾苛待于我。”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林风眠也不打算让楚煜清跟着担心,笑着道:“我这么喜欢你,谁敢在我面前嚼你的舌根啊?我不过是想着,让儿子能多多见到父亲罢了。”
楚煜清脸上的笑微妙地僵硬了一下:“儿……子?”
林风眠哈哈大笑,见小狼崽也醒了,就把它举起来,用它湿漉漉的小鼻头去碰了碰楚煜清的侧脸,见他全身都僵硬了,才笑道:“这就是我们的儿子呀!”
见楚煜清眸色复杂,林风眠连忙打开小狼崽的双腿,笑道:“看,是儿子哟。”
不知道为什么,楚煜清同时感觉身下有种发凉的感觉,看着小狼崽开始挣扎,颇有些感同身受道:“它不舒服……”
“哦小宝贝,乖啊乖啊,阿娘不弄你了。”林风眠连忙把小狼崽放下来,熟练地抱进怀中,抬起头来对楚煜清笑道,“所以,你默认了你是父亲哟。”
楚煜清迟疑了一下,抿了抿嘴角,神情逐渐变得郑重起来:“我是它的父亲。”
林风眠原本还以为,还要耗费一番功夫,才能让楚煜清点头呢,没想到他这么干脆,一时间有些惊喜,忍不住得寸进尺:“那,那明天,你能不能来看你儿子的时候,如果……如果你遇上了我的父亲,你就告诉他,你喜欢我?”
林风眠原本以为自己是十分理直气壮的,但没想到,一开口就结巴了,等到这段有些颠三倒四的话说完,她的脸已经红得发热,差不多可以摊个鸡蛋上去煎了。
楚煜清看着她,看着她明明脸红得不行,却还是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的样子,心中那一小块不自觉柔软下来的地方,再次被轻轻拨动了一下,他难得露出了点真心的笑容来:“好。”
林风眠一口气还没提起来,就听楚煜清问了一句:“侯爷不问,我也要说吗?”
“啊?”林风眠愣了一下,还真的想了想,发现——好像……这个可能性要更大一点啊。
林进见过楚煜清,也知道他和梅君笙在五里坡被林风眠给救了,日后再在自家侯府见到楚煜清,也不会有任何惊讶,更加不会专门把人留下来,问他是否喜欢自己的宝贝女儿——在林进看来,林风眠前两个月才刚刚及笄,距离议亲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呢!
想要秀恩爱而不得的林风眠表示,宝宝不高兴,宝宝有小情绪了!
楚煜清看着林风眠,再看看不知什么时候又重新睡过去的小狼崽,心中那种温暖又酸涩的情绪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动起来,忍不住主动提了个建议:“风眠,侯爷不会问我和你的关系,但是我可以告诉他,我是小狼崽的父亲呀。”
以林风眠的性子,林进想不知道她收养了一只小狼崽当儿子养都难,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楚煜清自称是小狼崽的父亲,这其中的含义,不用多说,林进也能领悟。
楚煜清的笑容温柔,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狡黠和活力,那是林风眠从未见过的美丽风景,激动到了极致,林风眠反而不会做什么了,看着他半晌,忽然觉得好伤感,脑子一抽,道:“煜清,我……那天出现的男人,他真的和我定过娃娃亲。”
楚煜清没想到,在气氛这么好的时候,林风眠不是乘胜追击,而是说了这么煞风景的一段话,略微收敛了笑意:“你想和他在一起?”
林风眠连忙摇头,十分郑重地保证:“你放心,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我保证会让他自己离开京华,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不会允许他来打扰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