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整整一天，林风眠一直在注意着坊间和国子监中流言的动向，发现大家都在老生常谈她的黑历史，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及昨晚她和冉深的密会，不由微微挑眉——这么说，白芷和苍术是忠心的了？
上完国子监的课程，林风眠再一次被言落晨给留了下来，林风眠还以为她又要安慰自己，连忙率先道：“落晨姐，我真的已经调整过来了……”
“谁关心你这个。”言落晨翻了个白眼，直接塞了一包药过来，“这是楚宴征的小厮去西街的药铺抓的药，你看看。”
“什么时候抓的？”林风眠一边问，一边拆开了药包，刚打开，就被里面那股味儿给熏了个踉跄，“这什么呀！味儿这么大！”
言落晨早在她打开药包的时候，就往后退了两步，这会儿翻了个白眼，直接道：“主药是朱砂琥珀苏合香，你说味儿大不大？你也别想了，让你学点药理你不学，都是些重镇安神的药，还有一些开窍醒神的药，不像是一个小厮能吃得起的。”
别说一个小厮吃不起这些药了，就是这类的病，也基本上不会发生在小厮的身上——那么真相就呼之欲出了，这些药是买来给楚宴征吃的。
“我前几天看楚宴征还好好的呀，怎么转头就吃药了？”林风眠边把药重新包上，边小声嘀咕了一句，“总不会是夜路走多了，见鬼了吧？”
言落晨一巴掌盖上她的脑袋，简直恨铁不成钢了：“世上哪里有鬼？你去抓一只给我玩啊！分明 是有人在捣鬼！我告诉你，活人比虚无缥缈的鬼神要可怕多了！你怎么还不学乖呢？啊？之前你做的那些蠢事还不够是吧？还打算利用下半辈子的时间继续让人当枪使是吧？”
林风眠虽然挨了一巴掌，却丝毫没有生气，心中只余下浓浓的温暖——要是以前，也有一个人对林风眠这么说，这个可怜的女孩儿是不是就不会那样凄惨地病死了？
见林风眠不说话，言落晨一皱眉，又要开始数落，刚说了两句，就被林风眠给抱住了：“落晨姐！你光教训我没用啊，你总要让我明白这是为什么吧？”
言落晨面露狐疑：“你真的不知道？”
林风眠十分无奈：“我要知道什么？”
言落晨道：“楚宴征这几天睡得都不好，听说，在楚煜清受伤的当天晚上，他还发了梦魇，大闹了一场，好巧不巧被恒王给撞见了，挨了好一顿训斥。”
冉深的消息再灵通，也只从冉思怀那里打探到了楚宴征被软禁在恒王府中的消息，言落晨又没有参与刑部查案，这些细节她是怎么知道的？
看着林风眠充满热切渴望的小眼神，言落晨揉了揉她的脑袋，笑容有些感慨：“这是秘密哟，我和人约好了。”
而另一边，作为和言落晨“约好了”的主要对象，楚煜清看着手下汇报的进度，淡淡地点了点头：“言落晨做得很好，告诉她，她哥哥已经有了要转醒的迹象。”
蒙面人点了点头，楚煜清又吩咐了两句，就挥挥手让他离开了，早上他说了太多的话，胸口已经有些隐隐作痛，不得不停下来，缓缓喝了一大杯水，刚转过身，就看见那蒙面人原先跪着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一个身材婀娜、面上却戴着一副鬼魅面具的女子。
那女子娇笑一声，声音清脆悦耳，宛如豆蔻少女：“主子，恒王那个老东西虽然把楚宴征软禁起来了，到底没有真的废了他，要不就让幽冥再添一把火吧。”
楚煜清把清水咽下去，在面对幽冥娘子的时候，神情柔和了一些：“不用，看着原先高高在上的人垂死挣扎，总是要比把人一击致命来的有趣一些。”
幽冥娘子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忽然一拍手，咯咯笑道：“可不就是这个理儿嘛！”
楚煜清淡淡提醒了一句：“不过恒王回来了，你的药先停一停，那老东西精明得狠，我可不希望你被抓了。”
幽冥娘子的笑容收敛了一些，再次开口，声音竟然沙哑又苍老，显然已经上了年纪了：“恒王对小姐做的事，老身一刻也未曾忘记。主子请放心，主子大业未成，老身怎敢先行？”
此言一出，楚煜清面上的冰冷的神情就微微一动，低声道：“我一定会让他给娘一个交代。”
幽冥娘子无声地笑了起来，躬下身去，郑重地行礼之后，再次起身，身形已经入鬼魅一般飘散了，不一会儿就再也找不到她的踪影。
因为幽冥娘子的出现，楚煜清不免陷入了幼年的记忆，那是他这辈子最黑暗的记忆，但也是那股恨意，支撑着他走到今天。
“煜清，我回来了！”楚煜清的忆苦思甜才刚开了个头，房门就被推开了，楚煜清再想回床上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坐在椅子上，催动内力，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一点，对着门口，声音虚弱道：“风眠？你今天回来得很早啊。”
林风眠推门一看，见他竟然独自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得如同白纸，顿时吓了好大一跳，冲上前去，二话不说就抄起他往床边跑，在公主抱的情况下，被抱的人本来就很容易颠簸，结果林风眠还要用跑的，等到楚煜清被放在了床上，他都快要长好的伤口，这次是真的隐隐作痛了起来。
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了吧？楚煜清苦中作乐地想着，刚要说什么，就感觉喉间一阵腥甜，还没开口，就率先咳出一口血来！
林风眠差点没跳起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去喊大夫——好在，为了更好地照顾这个沁春园凶案中唯一从杀手手中逃出命来的证人，冉府中一直有大夫驻守，林风眠这一嗓子，大夫立刻就进来了。
只是大夫做完了诊断，也施针过后，让楚煜清卧床休息，满脸严肃地把林风眠提留到一边去：“你对楚公子做了什么？为什么他的伤口崩裂了？”
林风眠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估计这事儿的元凶得归结到她人生第一个公主抱上面，但又不好意思直说，只是不断地点头哈腰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大夫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大夫上下打量了林风眠一眼，再看看不远处躺平在床上的楚煜清，忍不住道：“三小姐，你对楚公子多一点怜惜吧。”
林风眠一脸懵逼——大夫，我一直很怜惜我家煜清啊！不是，你这到底是联想到什么去了啊？为什么我作为一个老司机还没有开车，就率先被人污一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