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徐姬已经失控,林风眠也时不时在林进面前表示出对于亲娘的怀疑,奈何林进就是死扛着不回答,到了最后,他甚至为了躲避林风眠,都开始几天几夜地不着家了。
林何氏好不容易和林进缓和了关系,又不知道林风眠到底在盘算什么,只以为她又要闹幺蛾子,趁着林进不在家的时候,找了个由头,让林风眠在祠堂中跪了一下午。
晚上回到眠心院,林风眠饥肠辘辘又双腿麻木,几乎是被白芷和泽泻给扛回去了,仰面躺在床上,回想着自己这几天的行径,林风眠一声接一声地叹息——真相就在眼前,她到底没忍住诱惑,被勾、引得急躁起来了。
最近林月息几乎到了和太子殿下同进同出的地步,林何氏在府中的地位瞬间水涨船高,林进又不靠谱,林风眠哪里还有和人家对着来的底气?
想明白了这一点,林风眠终于不再整日整日地想着要去堵林进,第二天老老实实地去拜见了主母,又恢复了往常的作息,每天该吃吃该喝喝,该聚会绝对不会错过,很快又在交际场上找回了自己的地位。
这天的聚会是楚秋鸣牵头举办的,就在城郊别庄上,主要目的是为了庆祝楚宴征总算能解除禁足。
楚宴征看着不远处的欢声笑语,视线最终落在林风眠身上:“你不是最喜欢热闹了?”凑在我身边干什么?
林风眠有点不好意思:“宴征哥,我之前说了些气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啊。”
楚宴征嗤笑一声,视线有些冰冷:“楚煜清一张脸就把你的魂儿都勾走了,也就是现在他不在,要是他在,你还会对我说这话?”
这话不对啊,怎么听起来一股酸味儿?林风眠不敢多想,老老实实地认怂:“宴征哥,你不要这么说嘛。上一辈的事就让上一辈去解决,我们搀和什么呀?”
被关在别庄这半个月,楚宴征的气色变差了许多,也不知道是别庄的下人伺候不好,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闻言,沉默了许久,久到林风眠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才缓缓道:“如果我说,是楚煜清想要致我于死地,你信不信?”
林风眠愣了一下,还没等她开口,别庄的大门忽然被打开,沉重的木门撞击在墙上,发出轰然的响声,在场所有人的心也随着颤抖了一下——逆光冲进来的,是皇城近卫骁骑营的人马,楚煜清和刑部右侍郎分立两侧,一个宣旨大太监缓缓从骁骑营中走出来,手中明黄卷轴一抖,无声地环视一周。
大家虽然蒙圈,但接二连三还有人反应过来,都躬身行礼,准备接旨。
宣旨大太监用尖利的声音,拖长了道:“着恒王次子楚宴征,即刻进宫。钦此。”说着,他往边上一让,似笑非笑地看着人潮之后的楚宴征,“请吧。”
林风眠根本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慌忙之下,本能地要去拉他的手,却被楚宴征按着肩膀钉在原地,楚宴征的声音十分低沉,低沉到带了暮气:“你可要看清楚了,是楚煜清要杀我。”
林风眠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骁骑营的人带走,等到别庄大门重新被关上,大家才缓缓回过神来,一时间,各种各样的议论声充斥了整个空间。
楚秋鸣被一群朋友围着,喝得醉醺醺的,这会儿不知怎么的,却凑到了林风眠的身边,神情有些茫然,还有些担忧:“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骁骑营的人会来?”
同为皇城近卫,骁骑营和骠骑营的关系不好是出了名的。
林风眠试图安抚她,但耳边却再次回响起楚宴征说的话,张了张嘴,最终只能道:“不会有事的。”
好在大家也没心思再玩闹了,宴会虎头蛇尾地结束之后,林风眠和楚秋鸣一起回了恒王府,却被告知——在一个时辰之前,恒王被叫进宫中了。
一个时辰之前,也正是楚宴征被骁骑营带走的时间。
因为楚煜清和太子的事,林风眠对于恒王是有不满的,但她身边还有一个楚秋鸣要安慰,这让她没办法打探更多的消息,只能扶着楚秋鸣回到房间,花了整个下午和晚上的时间去安慰她。
直到第二天早朝过后,林风眠才恍然听见,沁春园凶案结案,刑部上下得了赏赐,楚宴征被罢官,恒王被免了太子太傅的职位,但太子却没有遭受任何责骂和贬斥,甚至还被夸赞了选妃的眼光。
这一系列的消息来得莫名其妙,林风眠实在安奈不住好奇心,直接跑到了冉府,想要找冉深了解了解情况。
冉深自己也迷糊着呢,他倒是知道一些关键性证据,但他到底和事情核心隔着一层呢,两人对视一眼——找楚煜清!
林风眠其实不是太想见到楚煜清的,毕竟楚宴征被带走之前的话她还没消化完呢,但现在顾不得了,再加上有冉深作陪,两人一起去了刑部。
沁春园凶案结案得突然,但因为冉思怀、右侍郎和楚煜清之前已经默默处理了许多文书,因此现在整个刑部做出结案陈词来,也并不困难。
当林风眠和冉深进入刑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忙而不乱的状态,甚至当林风眠提出要借楚煜清一会儿,也被右侍郎大笔一挥,同意了。
不过真的把楚煜清“借”出来之后,林风眠反而躲到了冉深的后面,什么问题都由着冉深发问。
楚煜清看了眼林风眠,并没有说什么,耐心道:“我们刚刚得到杀手口供的时候,恒王也知道了,他想利用这一份口供,把无名阁献给皇上。皇上身边向来是有暗部的,他定然看不上这样的民间组织,恒王这么做,既能撇清关系,又能表忠心,这样一来,刑部就十分被动了。所以,冉大人等那杀手能够自由行动之后,和他做了笔交易,让他提供切实的证据,事后冉大人向皇上求情,放他离开。”
说到这里,楚煜清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缓缓道:“后来的事,你们也知道了,皇上看到证据,恒王的算盘就打不下去,楚宴征私纵立暗部冒犯朝廷,犯了皇上的忌讳,这二人自然是要受惩罚的。”
还有一点,楚煜清没有告诉两人,他在无名阁的证据中,十分隐晦地带上了针对太子的证据,本打算只是做个铺垫,没想到皇上比他想象的还要精明,一下子就看了出来,这才会撤了恒王太子太傅的职。毕竟恒王虽然也是皇族,但让他在朝中立足的是他的赫赫战功。
皇上还是不放心太子啊……不放心就好,皇上的任何一点不放心,就是他的机会!
“能说的,我都说了。”楚煜清话锋一转,看着林风眠,“风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林风眠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在课堂上走神、刚好被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的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我,我该对你说什么?”
楚煜清笑了笑,但笑容十足十的落寞:“比如说,你的名声并没有彻底洗白,我做得不好,你不再喜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