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思怀原本打算把自己休沐的时间也泡在刑部,没想到一大早就接到了楚煜清的邀请,说是午时过后要和言落晨一起去城郊的山上踏青。
冉思怀对言落晨哥哥的死一直抱有愧疚,一见言落晨的名字,无来由地就虚了,午时之后,就随他们一起去了城郊的山坡。
楚煜清把当初在别庄中好吃好喝养着那些野兽、并且最后翻山越岭地把它们送回原先的山林的事都告诉了他们,听得冉思怀啧啧称奇,但在经过一条“运送野兽”的小径的时候,冉思怀却忽然拦住了楚煜清和言落晨,自己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快速跑到了前面,伸手一掀——前面茂密的藤蔓掩映之下,竟然是一个天然的山洞,山洞中有一个黑衣蒙面的男子,遍体鳞伤,但手中却依旧拿着短刀,戒备地看着他们。
冉思怀眉头微皱,视线触及他手腕露出的半个纹身,忽然神情大变:“你就是无名阁的杀手?!”
在沁春园凶案发生之后,冉思怀的搜查重点就放在了调查江湖上拿钱买命的杀手组织身上,最后凭借凶器,确定了杀手来自无名阁,但再查,就查不出更多的证据了。
那杀手的视线有些迟钝地转了两圈,最后长久地停留在冉思怀的脸上,忽然抬手,缓缓扯下了蒙面巾:“你是冉思怀?你若能保我性命,我就告诉你一件事。”
冉思怀二话不说,立即答应。
那杀手全身一震,却是再也支撑不住,骤然摔倒在地。
好好的一场踏青,最后却捡了一个全身是血的人回去,冉思怀把人带回刑部的同时,还不断地对言落晨道歉,直到确定她没有丝毫不悦之后,才敢和楚煜清一起进入刑部。
请了大夫来牢里为杀手救治,冉思怀和楚煜清就回到刑部后院,楚煜清见冉思怀神色不对,迟疑了一下,问:“冉大人可有什么烦心事?”
冉思怀看了楚煜清一眼,摇了摇头,见楚煜清依旧陪着自己,也笑了笑,最终还是叹息一声:“我对不起言博士啊。”
楚煜清安静地在一边听着。
冉思怀神色有些恍惚:“当初是我带人去抓的言蕴时,也就是言博士的哥哥,当时我其实是有所怀疑的,只是苦于找不到证据,也没有注意,言蕴时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对了……这才让他有机会在牢里自杀。”
楚煜清心中莞尔,冉大人,你很快就可以从这个愧疚中解脱出来了,因为言蕴时并没有死,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他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行动能力,而很快,他会成为压倒楚宴征的最后一根稻草。
见楚煜清面露同情之色,冉思怀拍了拍他的手:“你去看看林风眠吧,在案子彻底结束之前,我不能评判她是否有罪,但人一个小姑娘,听你的话说进牢里就进来了,到底是不容易的。”
楚煜清点点头,起身去了女牢,只是在经过关押杀手的牢房时,和大夫说了几句话,得知那杀手身上的毒已经解了,现在只是身体虚弱,暂时说不了话,这才安心下来。
进了女牢,楚煜清见林风眠已经无聊到正在摊在稻草堆上,正有一下没一下地编稻草玩。
听见开门的动静,林风眠一抬头,惊喜地尖叫一声,扑到楚煜清身上:“你终于来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无聊!”没有手机可以刷,没有书可以看,甚至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林风眠算是明白,为什么坐牢是一种惩罚了——这代表着极致的无聊啊我的妈!
楚煜清笑着安抚了她两句,又道 :“刚刚冉大人带回来一个人,是无名阁的杀手,我们不确定他和沁春园的凶案有没有关系。”
“我认得他的眼睛啊。”林风眠主动请缨,“带我去看看他嘛,我保证一眼就能把人给认出来!”
楚煜清无奈地笑笑:“我知道你坐牢是为什么,但是别人不知道,总不好这青天白日地就把你从牢里放出来吧?”
林风眠想了想,顿时双眼放光:“所以,你要在晚上的时候,来牢里找我吗?嘻嘻,好刺激哟……”
楚煜清简直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只能用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当听见太子第二次去了周武侯府的时候,林风眠忍不住皱起眉头:“所以,太子妃已经定了?”不然太子这么做,就很不合适了。
楚煜清的神情有些黯然:“定了,是卫国公府的二小姐。”所以,即使是为了这门亲事,卫国公也不会再针对林月息。
林风眠对于卫国公府的小姐不熟悉,但多少也听说过她的名声,立即有些担心:“但是……以那位小姐的品行,将来真和林月息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就怕她不是林月息的对手啊。”
楚煜清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情关心别人的将来?”更何况,按照太子现在的做派,卫国公是否真的愿意把女儿嫁给他,还两说。
林风眠被楚煜清这么亲昵的动作惊呆了,心跳都漏了一拍,回过神来之后,立即用力搂着楚煜清的脖子,一副一定要亲到他的架势。
楚煜清拗不过,只能任由林风眠乱来,最后一下,林风眠的舌尖舔过他的嘴角,极其糟糕的回忆让楚煜清的脸色不受控制地僵硬了一下,林风眠只顾着低头害羞了,倒是没注意到他的这点变化。
深吸一口气,楚煜清摸了摸她的脑袋,从怀中抽出一本话本来,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才缓步离开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言落晨才终于得到探监的机会,进来之后,二话不说就把国子监内的情形说了一遍。林风眠不在国子监,反而让大家能冷静下来思考,再加上有了言落晨、楚秋鸣和几个中立派的同学的引导,越来越多的人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看见的,若是现在林风眠回到国子监,面对的就绝不是前一段时间四面楚歌的境况了。
只是,带来了这么好的消息,言落晨却没有露出多少笑容来:“但是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徐姨娘今天早上来过国子监,被秋鸣和几个同学给赶了出去,他们也是好心,你……你别怪他们。”
林风眠愣了一下,眉头微皱:“徐姨娘去国子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