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眠理智上认为,对于恒王要承认他庶子的身份,楚煜清不像是表面上表现得那么不情愿,但是感情上,林风眠却实在不愿意怀疑自己温柔无害、俊美无双的小男票会是个心机boy,带着这样的纠结,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天明,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林风眠再一睁眼,就见泽泻尽职尽责地站在一边,见她醒来,立即道:“小姐,奴婢正要叫 你起来,卫国公和梅小少爷来了。”
林风眠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连忙招呼泽泻给自己洗漱,自己则在衣柜中胡乱翻找,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整理完毕,就带着泽泻和白芷急匆匆赶往了前院。
当林风眠到前院正厅的时候,只看见卫国公坐在左侧首悠闲地喝茶,梅君笙面无表情地坐在他的下手,林进坐在右侧首,林何氏坐在他身边,而林月息则站在林何氏身后,一群随侍的丫鬟做壁花。
气氛……好像不太美妙啊。
林风眠的脚步迟疑了一瞬,林进就已经发现她了,眉头微皱,忍了忍,还是让她进来:“眠儿,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林风眠乖乖地走了进去,也不敢坐下,直接站在了林月息的身边。
卫国公连看都没看林风眠,放下茶杯,淡淡道:“小儿自定亲之后,身体就越来越差,我私心想着,总不好耽误了你家大小姐,这个婚约,还是退了比较好。”
此言一出,就像是一个大耳光打在了林月息的脸上——我家儿子好端端的,就是因为和你定亲之后,身子才变差的,你敢说你没有问题?!
说得好!林风眠在心中为这位犀利的帅大叔叫好,但用眼角了余光偷偷瞄了林月息,却发现她面上淡淡的笑容纹丝未动,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想到林月息之前说的话,林风眠心中有些不安。
这事毕竟是自己理亏,林进只听到了“总不好耽误了你家大小姐”这句话,也就笑着点点头,请了媒婆把两人的定亲帖子重新交换回来,各自焚烧了,只要再去官府备案一下,这个婚约就算是彻底了结了。
但正厅中火苗还未熄灭,门房来报:“侯爷,主母,太子协同临仙公主前来——”
卫国公的眉头微微跳了一下,再看向林进的神情已经有点不善了。
林进还从未想过有这种情况,边匆忙出门迎接,边低声对卫国公解释道:“下官事先也不曾得知太子要来……”说话间,太子已经被门房引了进来,林进和卫国公等人都没了办法,只能先躬身迎了他们进来。
临仙公主跟在太子身侧,虽说没有如同往常一般,和林月息手挽手亲密无间,但从她和林月息时不时就有的眼神交流来看,太子分明是她叫来为林月息撑场子的。
失算了!林风眠有些懊恼,她原本想着,林月息的名声坏了,太子是绝看不上她的,却压根忘了,临仙公主对太子的影响,以及当林月息放下心高气傲,选择争取太子侧妃的位置之后,太子的态度会有怎样的变化。
太子被迎上主座,笑着扫了一眼在场众人,他今年不过二十岁,眉宇间却已经有了难以掩饰的阴郁戾气,让人不敢直视:“本宫听说,卫国公要来退亲?”
卫国公不卑不亢地点头:“启禀太子,是的。”
太子微微一笑:“那就多谢卫国公成全了,本宫甚是心悦林大小姐。”
此言一出,林月息的身价立即今非昔比——不管她到底经历过怎么样的谣言,不管她刚刚被人退婚,但从今往后,她就是太子心悦的女子,整个侯府,将以她为尊。
林风眠心中不安,见太子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更是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太子缓缓道:“你就是林三小姐?”
林风眠微微垂下眼睑,福了福身子:“回太子殿下,就是臣女。”
太子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但语声却已经冷了下来:“侯府之内,大小姐温柔端庄,二小姐静思博学,怎么你却心思恶毒、不孝不悌?”
当朝太子的恶语评论,如无意外,将跟随林风眠一辈子。
林风眠都怀疑自己听错了,完全没想到太子会为林月息做到这种程度,或许他真的觉得,随口毁了一个人,是一件再轻松不过的事?
林风眠深吸一口气,才堪堪忍住了破口大骂的冲动,但却没办法立即调整盛怒的表情,只能尽量低下头去:“回太子殿下,臣女之前确实是年幼无知,但臣女对于家人的拳拳之心……”
“本宫让你说话了?”太子微微挑眉,视线落在了林进的身上,“林侯,你说呢?”
林进凭借军功封侯,和太子也无利益关系,本该理直气壮地为自己的三女儿辩驳,但他却低着头,完全避开了太子的视线:“太子教训得是,微臣教子无方。”
靠山啊靠山,靠山的宠爱真是失去得让人猝不及防啊。林风眠已经没力气对林进生气了,她只是疑惑,为什么见了太子,林进就变得很不自然?
太子浅笑道:“好了,本宫知你公务繁忙,一时顾不上内宅也是有的,这没什么,日后严加看管就是。今个儿本宫高兴,诸位卿家,陪本宫走走吧。”他的视线落在林月息的身上,笑容更加柔和了一些:“月息,到本宫身边来。”
林风眠迟疑了一下,也想跟着大部队,却被太子的随从给拦了下来,在自己的府邸之中,几乎是被半强迫地赶回了眠心院中。
奇耻大辱!林风眠坐在寝室中,把太子对自己的评价翻来覆去地想,越想越觉得难以忍受——她丝毫不怀疑,当太子出了周武侯府,他今天在周武侯府说的话,包括他心悦林月息和对自己的恶语评论也将跟着流传出去,她在权贵的圈子中,将彻底地寸步难行!
好狠……林月息和临仙公主真的是好狠!林风眠用力握拳,拼命让自己从沸腾的愤怒中抽离出来,脑海中飞快划过一句话,她用力握拳:“太子?呵,真以为册封太子之后就能高枕无忧了?你敢断我的前途,我就敢断你的后路!”
虽说不知道林进和太子有什么纠葛,但林风眠知道,在朝堂之上,出将入相的恒王才是太子上位最大的功臣。她不确定楚煜清是不是要对付自己的渣爹,但她不相信,以楚煜清童年的经历来说,他会不恨恒王。
只要有恨,就可以利用。
林风眠深吸一口气,头一次庆幸起自己之前为楚煜清铺路的行为,从现在开始,她怕是要和楚煜清相依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