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的准备好,许慕言!
此刻宴会还未正式开始,男宾女眷大部分都三五成群的在附近走动,顺便联络一番感情。淇雪公主和明珠郡主走在一些贵女的前头,珠玉琳琅宫装着身,可谓气势十足。
“淇雪公主,你瞧那儿。”
明珠郡主忽地脚步一顿,她拉了拉淇雪公主的衣袖,又抬手指向一个地方。淇雪公主顺着其手指的方向看去,便瞧得一个被柱子遮去了大半的背影。
“许慕言?”
她低语一声。虽然只是个不完全的背影,可对于已对许慕言恨至极致的她来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背影的身份。
因着两人停下而止步的贵女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很快就想起来这个许慕言便是淇雪公主心上人喜欢的那个女子。有心思活络的立刻就上前一步,“瞧着那边景致不错,公主殿下、郡主殿下可有兴致前往一观?”
“自然。”
淇雪公主一笑,带头向许慕言走去。明珠郡主落后她半个身位,那些贵女则是跟在后面,准备一会儿踩低许慕言来奉承公主和郡主。
而许慕言此刻正独自闲坐着,这个位置虽然相对清净一些,但那些人的谈笑声还是会传入耳朵,让她有些心烦。
数着自己的脉搏,许慕言以此来计算时间。也就是如此,她才能静下心来等待宴会开始。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她不去找事,却有事来找她了。
“许姑娘似乎悠哉得很。”
淇雪公主上下打量着许慕言,口中吐出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来。
许是今日赴宴,许慕言也是特地打扮了一番。她满头青丝在头顶盘起一个美人髻,上面钗着一个蝴蝶步摇,蝶翅上镶着些浅色碎宝石。淡蓝色的长裙裹着她高挑纤细的身子,领口与袖口绣着的兰花衬得她更加清丽,虽不算是绝代美人却让人看着很是舒服。
不过淇雪公主却是半分也不喜许慕言这张面容,一双妙目里充斥着不屑与愤恨。她身为皇家公主,很是自信自己的容貌与出身都可谓是上上等,但却抢不来一个男人,这焉能让她不气!
许慕言的静思被打断,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她虽说早就知道这宫宴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度过,但看着淇雪公主和明珠郡主领着一堆贵女来找茬的时候,心中还是有些发堵。
“参见公主殿下、郡主殿下。”
许慕言站起身子福身行礼,却是直接无视了淇雪公主刚刚的那句话。她的声音略有些大,引得附近的一些人回头来看。两女微一咬牙,只得叫了起。
淇雪公主双手微握,依旧保持着皇家女子的高高在上,“本宫瞧着,许姑娘刚才好像是在为自己把脉?若是有所需要,本宫可以从太医院调个妇科圣手来为你瞧瞧。”
她身后的贵女皆拿着帕子掩嘴,却依旧笑出声去。明珠郡主虽没有如此夸张,却也是带了些不同的神情。
淇雪公主的话分明便是在说许慕言不知检点,还未成婚就与男子纠缠不清,不知是否珠胎暗结,还得自己给自己把脉看看。虽说如今许多人都晓得许慕言和景绝是郎有情妾有意,但这话终究是好说不好听的。况且,淇雪公主一直也不认这个事实。
“多谢公主殿下关怀。不过是这皇宫内苑着实热闹得紧,慕言身为大夫又较为喜静,略有不适才为自己把脉。”
许慕言淡笑,不动声色的化解了淇雪公主的恶意。她善良可不代表她柔弱好欺,淇雪公主想败坏她的名声可没那么容易。
“这么说来,倒是本宫多想了。”
淇雪公主黛眉一挑,那些贵女也都识相的止住了笑。其尾字拖着长腔,无端给人一种傲慢无礼的感觉。
“公主殿下心思玲珑。”
许慕言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却是又噎了淇雪公主的话。不同于心思缜密,心思玲珑可说不好是褒义还是贬义。就像说是八面玲珑,说其懂得变通便是褒,说其圆滑世故便是贬。这一句话淇雪公主挑不出什么错来,却是心中憋了一口气。
偏偏许慕言还看着自己,那双灵性十足的眼是连她也比不上的。想及此,淇雪公主更觉得不舒服了。
见淇雪公主吃瘪,那些贵女又知明珠郡主是个在外面拿不起什么事的。于是便有人开了口,这次倒是叫许慕言微蹙了眉头,“我素日闻知许姑娘与公孙小姐私交甚好,怎的今日入了宫来,却只见了许姑娘一人?我还想向公孙小姐讨教些事情呢。”
许慕言闻言眸色微沉,知是这粉衫贵女故意挑这句话说的。只是她明白又如何?嫣儿的确不在她身边。但若是就这样忍下这口气那便也不是许慕言了,她把视线移到刚刚那位说话的人身上,平静的开口道,“嫣儿孝顺,正陪其母说话。”
粉衫贵女一愣,旋即脸色就有些不好。其余的那些贵女在或快或慢的反应了一下之后,也都明白过来这是在阴讽她们不孝,只知道讨好皇家人以求上位。
“那许姑娘为何不去一同讲话?既然来了,总该拜访一下闺中密友的母亲。”
一位绿裙贵女接话道,“这该没什么过错。”
许慕言依稀记得这位贵女与公孙伯母有些亲戚,如此她便是知道公孙伯母其实是不大愿意让公孙嫣与她往来的。许慕言微微抿了抿唇,面色依旧从容淡静,“我自是准备待母女两人说完体己话儿再去,免得无端扰了人家,招了人烦。”
这话便是一语双关:一来便是明面上的意思,她不愿去打扰母女谈心;二来也是暗讥她们就是那些扰了人家招了人烦的,偏去打扰别人清净。
“许姑娘倒是贴心。”
这回是一个紫衣少女开口,这话倒是没什么,只是这重音一落在‘倒是’二字身上,听着就不大顺耳了。
“医者仁心。”
这回许慕言只答了四个字,却依旧把对方堵得哑口无言。说是医者仁心,话外的意思不就是说她们心念不仁?
“可惜百名大夫,总有那么一两个是开黑心药的。”
淇雪公主扫了一眼她身后那些还想继续接话的贵女,让她们都安静了下来。都是些没用的东西,这么多人居然说不过一个!
“我既不是黑心大夫,自然会引那些人回归正路。”
许慕言只做不懂淇雪公主言外之意的模样,依旧不卑不亢。她扫了一眼这一群莺莺燕燕,只觉得那胭脂香气着实太重,现下闻久了熏得她有些头疼。许慕言目前只想尽快打开发了这些扰人清净的女子,让她好好呼吸两口清新的空气。
明珠郡主是最急的,她不大会说这些话,却也明白自己这边不占上风。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便被淇雪公主压住了手,立刻就识趣的没有说下去。
“许姑娘当真能言善辩,本宫佩服。”
淇雪公主忽地一笑,只是那笑却是存于皮肉不及眼底,“宴会上见。”
语毕,淇雪公主又盯了许慕言一眼,便带着明珠郡主和那些贵女离开了这里。许慕言虽然有些不明所以,却也大抵猜出来淇雪公主定是在宴会上动了些手脚。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皇上的宴会淇雪公主也不可能做的过分,自己见招拆招就是了。
许慕言舒展了一下身子,又倚着柱子坐下。她状似随意的打量了一圈周围的景色,只觉得周围暗中观察自己的人多了不少。
方才那起子事,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自己与淇雪公主和明珠郡主很是不和。而这两位皇家女子又都未曾嫁人,自然有不少权贵子弟会存了攀高枝的心理。如此一来,这本身只是女人中间的事怕是要掺和上男人的算计了。
许慕言觉得有些麻烦,却也不怕他们出什么幺蛾子。她又自己坐了一会,期间却有三批人前来搭话,都被她三言两语的打发了回去。
这边觉得聒噪,那边淇雪公主已经带着明珠郡主和贵女去找太监总管了。
“奴才参见公主殿下,参见郡主殿下。”
太监总管正挑剔着不尽善尽美之处,就听得一群人的脚步声。他皱眉后不耐烦的回头,刚想开口骂上两句就认出了淇雪公主与明珠郡主,连忙请安。
“免了。”
淇雪公主对他倒是要比对许慕言好些,毕竟这是跟着父皇近身伺候的人。她随意的看了一眼大殿中的装饰,就听太监总管问道,“不知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不知许氏慕言坐在哪一席位?”
淇雪公主微挑高了眉,问道。太监总管也是知道淇雪公主对许慕言的仇怨的,当下就觉得有些不妙,却也如实回答了她的问题,“许姑娘的席位在中部偏后一些的位置。”
“哦?”
淇雪公主杏眼微眯,“那这席位,可否调换?”
“这……”
太监总管很是为难。那个许氏姑娘的确是既没家世也没封号,论起来她都没有进入宴会的资格。只是她是当今圣上最为欣赏的带刀侍卫景绝的心上人,若是做的太过了怕是不好。但这位公主也不好招惹,在宫中以刁蛮任性出名,不依了她的意恐怕会给自己找不少麻烦,当真令人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