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景绝不说,可是许慕言依旧能感觉到他身上冷冽的肃杀之气。她知道他心里是恨的,杀母之仇,灭门之恨。许慕言觉得,换做是她的话,她可能早就要吐血而亡了。
“你没事吧?”
鄙夷的看了许慕言一眼,看到她跳脚的样子,景绝的心情终于好一点了。他无法控制自己 的仇恨,但是他也不会盲目的去报仇。若是可以,他一定会让那些欠母亲的人,一个个的都不得好死。
许慕言帮着他将盔甲整理好,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他似乎比以往更要丰神俊朗了一些,只不过许是因为仇恨的刺激,让他的脸上有了一些阴郁之色。
“时辰不早了,你去吧,我等你回来。”
景绝点点头,心里面却觉得这种感觉很是巧妙,现在有人在等着自己回来,而且是自己很喜欢的那个人,让他的心里有一些雀跃。连带着连那化不开的仇恨也冲淡了一些。
轻轻地点了点头,捏了捏许慕言的手,景绝突然觉得现在他还有许多要顾忌的东西,他不只拥有仇恨,他还要好好的保护许慕言。
“好,你等我回来。”
许慕言轻轻的笑笑,在敢于面对自己的心意时,许慕言已经将景绝当成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将景绝送出门外时,公孙云凡已经等在门外了。
见到两人出来,公孙云凡并没有下马,只是目光触到两人紧握的手时,却紧了紧。随即敛了眸,冲景绝笑笑,“你小子可是让我等得够久的啊,走吧。”
景绝看了看旁边的那匹马,松了许慕言的手翻身而上。看着两人疾驰而去,许慕言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却也想不明白。
许慕言微微的摇摇头,或许只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她也很想相信,当初在凉城的时候,景绝不是被公孙云凡陷害的,可是这一切都不寻常,让许慕言不能不多想。
对于这座冰冷的紫禁城的印象,景绝已经很模糊了,只是他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再回来。
公孙云凡顺着景绝的方向望去,宫院重重,并不能看到什么。若说到西北方向,公孙云凡小时候跟着父亲来宫里的时候,听说过,那里都是一些废弃的宫苑和冷宫。
“我们快走吧,不能让圣驾久等了。”
景绝跟在公孙云凡的身后,他也觉得自己刚才表现的有点过火了,只是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
早朝已过,此时永华帝正在御花园中查看一众皇子皇女的功课,这也是他每日必做的事情。
远远的就听到一阵郎朗的诵读之声,还有轻微的嬉笑之声,景绝的眸光紧了紧,远远的看去,隐约能看到那抹明黄的身影,他的身边或坐或站着的人应该就是那些所谓的皇子罢了。
跟着公孙云凡恭敬的拜见过之后,两人站在了一边,上面的人不说话,景绝也不敢贸然的抬头,纵然他现在很想要看看这个负心人长成什么模样。
“公孙将军,这个就是被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景绝?”
“回五皇子,正是景绝。”
从眼角的余光,隐约能看到那说话之人是坐在那桌案旁边的,看来这五皇子是很得宠的。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荣凌源为帝已经十六七年,如今也有四十岁,那脸上倒没有什么岁月的痕迹,只是那鬓角却有些灰白了。
他对他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甚至记不得他是什么模样,不过仍能看出,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俊美的男子。
也对,不然母亲那样天仙一般的人物,如何能看上他。甘心被他利用呢。
在景绝打量荣凌源的同时,荣凌源也在打量景绝,他只觉得这个人很熟悉,却也想不到在哪里见过。
“景绝,不可直视圣驾。”
公孙云凡出声提醒,看似小声,但是却让在场的人都能听到,景绝微微蹙眉,还是低下了头。
“无妨,朕也是人,如何看不得?”
“是,末将越矩了。”
恭敬的抱拳行礼,但是公孙云凡心中却很是诧异,他可不记得陛下有这么好说话过,今日是怎么了。他原本想着,今日就算陛下若是生怒,重则将景绝给关进天牢,轻则受些皮肉之苦。
“景绝将军抬起头来。”
“是。”
他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理由,于公他为君,他为臣。于私,他也想要看看这个男人。
旁边那些皇子皇女也好奇的看着他,甚至有几个小公主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毕竟从小就长在宫里,他们还没有见过如此俊美的男子呢。
“你父母可还健在?”
景绝摇摇头,“我父母双亡。”只能说他这个父亲,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
荣凌源轻轻抚须,他一直以为,景绝应该是哪位旧识的孩子,可是父母双亡,又会是谁?暗暗摇头,或许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年纪大了,总是会胡思乱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见他没有再问的意思,景绝也松了一口气,他已经想好了一切应对问题的答案,但是所有的谎言都要用无数的谎言来支撑,这样太难。
简单问了几句,让公孙云凡在军中给他在宫中安排了职位,荣凌源才率先离开了御花园。
公孙云凡的心情也很复杂,他只以为,将景绝留在京中就好,却没有想到,陛下竟然将他按按在了宫中。看来,他的感觉是没有错的,陛下果真对这个小子青睐有加。
五皇子荣墨岩在宫外已开府,但是因为其母荣贵妃深的帝宠,所以连带着他也经常进宫。
只是荣墨岩知道,自己的母妃只是贵妃,若是他想要登上那个皇位并不容易,先不说母妃的家族比不上皇后,而且父皇虽然宠爱他,但是对于那皇位,却是从未松过口,让他一时间也不知道父皇到底是如何想的。
“公孙将军,景将军,正好本皇子现在也没有事情,不若咱们出宫喝些酒?”
公孙云凡根本没有给景绝拒绝的机会,便率先点头。这宫中他比较看好的,还是五皇子,前面的那几个皇子,都是草包,他可不信荣国在他们的统治之下,会变得有多好。
更何况,现在五皇子有意拉拢,他何不就坡下驴。这些年他一直驻守塞外,错过了很多党派之争,如今回来,俨然已经像是一个局外人。
纵然手握兵权,战功显赫,却也被排除在状况之外。
“我……”
“怎能,景将军想要拒绝本皇子的好意?”
景绝没有说话,五皇子的态度也不像原来那样僵硬了,开了句玩笑,已经率先起身。
“如此,那我们就走吧,听着这群小家伙背书,我的 头都大了。”
其实,荣墨岩只是想要拉拢公孙云凡,至于这个景绝,他不过是顺带而已,毕竟他也看得出来,父皇对他的态度是不一般的。
而且,多一个助力,总比没有强,毕竟他也听说,这个景绝可是武功高强,将来也必有用得上的地方。
整个席间,都是公孙云凡和五皇子在说话,景绝根本没有插话的空当,而他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要同他们说的。
“景将军,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没有。”
“那景将军怎么都没有动筷子,不若先来喝一杯酒?”
不待景绝拒绝,荣墨岩便衣襟举起了自己的酒杯,仿佛景绝不喝,那就是不给面子一般。
景绝从来没有喝过酒,就算喝,也是许慕言改良过的药酒,根本不会醉人。他本能的便想要拒绝,伸手便拦了公孙云凡要来给他倒酒的手。
“五皇子殿下,公孙将军,不用麻烦了,我想我喝不了酒。”
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景绝便已经从临街的窗子翻身而出,跳到了街上。
荣墨岩站在床边,看着景绝恣意的身影,只气的牙痒痒,恨不得将他给掐死。
“来人,将这小子给我捉回来。”
“殿下,请三思。”公孙云凡也很头疼,在荣墨岩凌厉的目光中,还是挺着胸膛,“殿下,我并不是偏帮这小子,我也看他不顺眼,可是我不得不提醒殿下一句,我连他都 打不过,我觉得殿下的这些安慰不一定比我厉害。”
荣墨岩来回踱了两步,还是坐回了桌边,狠狠的锤了桌子,只惊得桌子上的碗碟都跳了跳,而那杯酒更是洒在了他的衣袍之上。
瞬时,荣墨岩的脸色比刚才景绝翻窗而出时还要难看,这些鬼东西,一个两个的都是让人不顺心。
“那你说怎么办?”
“殿下,现在这景绝在宫中,那可是您的地盘,您要动动手指头,不是杀死他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荣墨岩恍然大悟,直称赞公孙云凡有勇有谋。两人觥筹交错,公孙云凡很快便有些微醺,直说以后要辅佐五皇子共创霸业。
心中再如何激动,荣墨岩嘴上却是谦虚着。但是两人都有这份默契,他们都不是那种甘于平凡的人。
公孙云凡醉醺醺的离开,荣墨岩的眼中才恢复了清明,擦了擦嘴角的酒渍。
“主子,这公孙将军,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