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收住声音,连忙跪成一片,梅园总算安静了些。只有九歌在水里扑腾的声音。
因为水流的特别冰冷的关系,九歌的肢体已经有些不受控制,划水的速度渐渐慢下来,身体开始向下沉。
“少主,她好像快不行了。”
乌木长门的嘴角氤氲着无法捉摸的气息,“让她上来。”
“是。”
半沉入水中的九歌被绳子圈住,像个物件似的被打捞上来。她躺在梅园里,潮湿的衣物和肌肤沾上了花瓣。
风一吹过,直叫她冷得浑身颤抖,四肢僵硬。
乌木长门拄着拐杖走近,低头分辨着她气息的方位,“你输了。”
九歌的脑袋昏昏沉沉,耳朵也进了水,周围的声音已经模糊。
唯一清楚的是她的视线,瞄到了乌木长门发束上戴着的那根白玉簪。
“呵呵……我找到了!”
九歌虚弱的已经神志不清,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只是本能反应的扑向了那个她寻了一个多时辰的簪子。
就像鲤鱼般纵身一跃……确切的比喻是有点像个采摘香蕉的猴子。
她双手攀住了乌木长门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了他的身上。
周围人一阵惊呼。连乌木长门本人都惊住。
九歌张了张嘴,想把他头顶上的白玉簪咬下来,奈何神志已经坚持不住,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身体下坠的时候,她小巧的唇瓣便巧合地落在了乌木长门的额上,成了轻轻一吻。
一众人惊呆,不知作何反应。
就在她即将摔下地面的时候,乌木长门放下了手中的拐杖,双手捞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环在怀抱里。
九歌被稳稳接住,像个小猫似的窝在了乌木长门的臂弯里。
乌木长门对自己的行为极为错愕,以至于一时间僵住了身体。
他看不见九歌如进入甜美梦境般的神色,只能用手感觉到她冰冷瘦弱的身体,这样的温度足以致命。
为何,她要为了一个丫头做到如此的地步,她不是向来最瞧不起卑贱之人?
低头辩着她的气息,这气息平稳沉静。
“她是洛九歌吗?”
不知为何,乌木长门莫名地向身旁的侍从问了这句话。
侍从被他问蒙了,探头瞧了一眼,“是……是啊。”
乌木长门心里自嘲一笑,压下略过心头的、可笑的疑虑。
他双手放开,将九歌丢在地上,“把她送回去,再把地牢里那个叫檀羽的丫头派过去伺候她。”
“是,少主。”
他用指尖触碰了一下额间那吻,似是还有那柔软的触觉。然后不自觉地回想起了那夜,九歌褪去衣物时攀上他身体的感觉。
他骤然捏紧拳头,突然产生了一股兴趣,原先想早点杀死她的心思也没那么强烈了。
只想着,看看这洛九歌到底还有什么是他所不了解的,她又会有什么阴谋和花样。
……
九歌并不知道她昏迷的时候做了什么荒唐的事情。
簪子明明没有找到,乌木长门居然答应了释放檀羽这件事。
不过,这也不枉费她差点在水里冻得丢了小命,多亏硫火照顾着她,拿来了热的姜汤,又是棉被又是暖炉的,就差没把九歌架在烤炉上烤着了。
“硫火,真谢谢你啊。”
硫火抿着唇,只管小心伺候。
九歌看了眼桌上没动分毫的纸笔,心下有很多顾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安慰道,“硫火,我这人吧,有时候晚上容易发疯,如果我什么地方惹你不高兴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行吗?”
硫火的明眸闪动,目光里的九歌是那么温柔。
见她乖巧的恩了一声,九歌便舒了口气。
乌木长门没有食言,午时刚过便让人把檀羽带了过来。
“小姐!小姐!”
檀羽见到九歌很是激动,扑到了她面前跪下来,忍不住地开始大哭,“自上次小姐走了之后,檀羽真得好担心……”
檀羽身上伤痕累累,衣服上的血迹都已经风干了大半,看得九歌实在心疼。
“你真是受苦了,其他人呢,怎么样?”
檀羽摇摇头,“昨日他们抓了三个人走,只……只回来了两个,一定是被乌木长门给杀了!”
九歌知道她说的是死在蚀鱼池的俘虏,不知如何开口。
她将檀羽扶起,让硫火给拿来了干净的衣物和食物。幸好,檀羽大多都是皮外伤,无需特殊处理,只要洗净伤口即可。
檀羽啃着馒头,心急噎住了,硫火便好心地递过去了一杯茶水。
檀羽拍着胸口,将要接住时,问道,“你是谁?”
“我是府上的丫头,硫火。”
“你滚开!”檀羽切齿,推开了硫火,“你是乌木族的人!你为什么会在小姐身边!”
九歌没料到檀羽的反应,连忙上去拦在两人中间,“她只是个丫头,什么都不懂的。况且,我这些天都是她在照料。”
檀羽似乎不太满意这个解释,但眼下她心思没时间和硫火计较缘由。
“小姐,他们到底为何放我出来?是不是他们为难你了?那个乌木长门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没有,没有。”
九歌按下檀羽的肩膀,“你先坐下,吃饱后我们再商议往后的事情。”
一下午的时间里,九歌大致把一些她想知道的事情都问了清楚。
“小姐,我们鬼洛族承受了凭空降下的一道罪名,洛府被灭门火烧,他们还逼着小姐亲手杀了家主和夫人!纵然是圣君亲下的圣旨想要抹杀我们,但绝对少不了乌木族这群小人的奸计!遭难的时候,家主和夫人曾嘱托我务必要照顾好小姐,可现在……”
可以看出来,檀羽不像硫火的性子那般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