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俊俏的少年郎!即便容颜被遮去了三分之一,也不难看出他拥有的精致的五官。
只不过,是个瞎子?
“乌木长门?”
这个名字一下子撞进九歌的脑海中,随之而来的是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很模糊。但是名字这个信息很清楚,并且,这人不是个善类。
“大胆!乌木族少主的名讳岂是你一个叛国贼可以直呼的!”
刷刷刷,几个长矛指向九歌。
九歌呆住,身体不敢乱动。
看来,她自从进入这个身体后,会有一些这个身体主人原先的记忆。
乌木长门乃是乌木族长子,也是继承人。今夜圣君下令剿灭叛贼鬼洛族,他便是刽子手。从这浩瀚的大火,和被鲜血染红的地面能看出,他手下是毫不留情的。
“洛九歌,你曾对我说这天下便没有让你忌惮的东西,现如今看着自己的族人一个个被杀死是什么感觉?你们鬼洛族向来说以苍都子民的性命为先,救死扶伤,悬壶济世,只是这背后又有多冷血,多不择手段,你应该最清楚罢。”
他说这话时,语气平淡,却冷得可怕。
九歌倒吸口凉气,俗话说,赶早不赶巧,偏偏这个身体的主子还是个和她名字一样,这重生的时机,居然就要面对全家被灭门的惨烈。
她抚了抚胸口,勉强顺了口气,说道,“古人说过,得饶人处且饶人。宅子烧了,人也杀了,就算是有天大的仇恨,你也该放我一条生路吧?”
九歌觉得,现在很多事情都没弄清楚,她当然不能死,更不能和麻烦事儿缠在一起。这个男人杀人放火都能做出来,保不齐会对她下毒手呢。初来乍到,自然还是保命要紧。她可不能平白无故再死一次。
乌木长门身体一怔,唇齿微张,他吃惊于九歌这样无情冷血的话,这些日子不见,这个女人已经无耻到这种地步了吗?
“呵……洛九歌,你的肮脏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来人!”他向远处喝了一声,士兵们便不知道从哪里抬来了两个人。
“你看清楚,这是我送你的大礼。”
九歌眨眨眼,将两只眼睛对准了焦距在他们抬来的那两人身上。这一看,她瞳孔骤然收缩,胃里一翻,差点呕了出来。
太残忍了!
这已经不能用人来形容了,这样的形态连个牲口都不如。
他们从破溃的喉咙发出如野兽般凄惨的叫声,就连九歌这种外科大夫看了后,都有难受的生理反应。
再看向乌木长门,可能正因为看不见,他才能如此的淡定自若,甚至听到那凄惨的叫声,他的嘴角还浮现出了一丝微笑。
九歌一把拽住乌木长门的衣襟,本来膝盖就疼,这下双腿完全就软了,“喂,你搞什么啊!这两个人是谁?”
“不认识了?也难怪,想来现在他们也是面目全非了罢。但是你身为他们唯一的女儿,连爹娘都不认识,恐怕会让他们伤心啊。”
乌木长门一脚将九歌踹向旁边,对于这种女人,他只觉得肮脏。
而那两个废人,似是还有些听力,分辨出了乌木长门的声音,开始疯狂地发出不明字意的呻吟声、嘶吼声。
九歌呆了,这两个人是,爹娘?
是这个身体的爹娘!
她心底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倒不是感同身受。只是面对这被灭口的全家,还有已经被虐待的不成人形的双亲,如果是这身体的本尊看见,那会是什么感觉?
她自己仅仅是被男友背叛就可以有着锥心之痛,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悲的人。
可和现在这个场面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九歌有些庆幸,还好,看见这些场面的人,并不是他们真正的女儿,只是她这个不相干的人。
“怎么了?洛大小姐,不敢相认吗?和你爹娘的手段比起来,我是不及万分之一的。”
九歌扭头看他,她在这个男人的身上找不到一点慈悲之心。
“乌木长门,你知不知道,天地万物都有自己的灵性。人人都有自己生命的权利,没有人可以越过这个规矩,即便是对于死刑犯,我们也没有资格让他们如此痛苦。生命平等,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可以蓄意破坏,更何况是像你这么恶劣的行为!”
九歌想到了以前经手的病人,他们对求生的渴望,以及自己站在手术台上奋斗数个小时才挽回的生命。
在这个时代,那简直是个悖论。
乌木长门对她这番言论稍有诧异,但很快又恢复成嘴角淡笑的模样。不知怎的,就算是看不清他的眼神,九歌也能感受到迫人的寒意。
“我记得你是一直是巧言令色,口齿伶俐。或者是说,妖言惑众。”
九歌心底冷笑,她要是有妖言惑众的本事,上辈子早就发了横财,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沉默些许,乌木长门用拐杖指了指前方的那夫妻,“洛九歌,我可以给你一个放生机会。你爹和你娘,你选一个活命,剩下的那个,就陪同你那些族人一起葬身火海。”
“什么!”
二选一?开什么玩笑!
“这怎么选?我不选!”
生父生母只能选择救一个,这和女友和老妈同时掉进水里要先救谁,一样变态。不,更变态,还没有人性!
“你不选择,那我只能两个都杀死了。只是可惜了鬼洛族,从此再无首领。你也再见不到爹娘。”
说罢,他一声令下,士兵们就抽出长剑将要刺向那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