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鸣和舒盈告辞离去,两人沉默地搭乘电梯来到一楼。声控灯应着脚步声亮起,舒盈往前走了几步后突然转身,朝着电梯间的方向走去。
“舒盈,怎么了?”路鸣叫住了她,带着疑问。
“你先回去吧,有些事我一定要找他问出答案。”她眼神坚定表情决绝,一付誓不罢休的样子。
心脏蓦地一痛,像是被某人的手狠狠抓了一把。路鸣勉强笑了笑,开玩笑道:“去吧,反正我们不在一个方向,省得我绕路送你了。”他将真实的心意藏了起来,不给她增加心理负担。
舒盈不疑有他,一心只想尽快回到楼上。她匆匆忙忙留下一句“明天见”,迅速闪进了电梯。
老式电梯上升时发出得“吱嘎吱嘎”声在夜阑人静里听起来分外刺耳,不过她的心跳声迅速盖过了它,等到电梯在三楼停下,舒盈的心跳快得她差点吐出来。
她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然后抬起手再度敲开程季康的房门。“程季康,有件事希望你能老老实实回答我。”
他看着去而复返的女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接下来,在舒盈尚未做好准备的时候,季康向她跨出一步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拖进了门,也拖进自己的怀抱。
他的拥抱有力且不失温柔,在寒夜里带着令人安心的温暖。舒盈受到蛊惑一般抬起手环住他的腰,将面孔深深埋在他的胸膛。
“我喜欢你,是真的。”她还没问,他先回答了。“我以为离开上海只会想念‘同心圆’一个人,但事实上我每天都在想你。”
磁性的嗓音滑过耳膜,带来难以言喻的颤栗。舒盈抬起头凝望程季康,眼波流转,脉脉含情。
在路鸣到来之前,因为有很多话题不能聊或者当事人主观不愿意,共处的十多个小时就显得有些尴尬难熬了。到最后两人默契地划分了活动范围,一个占据起居室和主卧,另一个则窝在工作室里,除了必须进行得饮食和洗漱活动,他们多数时间躲在各自的区域内发呆。
舒盈一直没勇气求证他的感情归属,就算季康通过她的肖像画暗示了什么,可没有听到他亲口说出那几个字,她仍然将信将疑。
此时此刻,“我喜欢你”四个字像是一纸保证书,轻飘飘得落下,重重砸在心头。舒盈踮起脚尖,柔软的嘴唇贴上他的唇。
在她的行动力面前,任何话语皆是多余。
下一秒,程季康掌握了主动权。他低下头,用手托住她的后颈,将浅浅的一吻变成火热的法式深吻。
阵地转移到起居室的沙发,舒盈跪坐在季康的膝盖上。她的双手在他颈项后方交叉,整个人重心前倾,她的上半身紧紧贴合着他的身躯。
亲密无间的姿势与激情的吻搅热了空气,在意乱情迷中两人不知不觉交换了位置,她躺在沙发上,而他在她的上方。
“你确定么?”他凝视她的双眼。那双眼睛美丽而迷人,倒映着他的身影。尽管她说过好几次“我爱你”,但这件事上他需要得到她的亲口应允。
舒盈不会告诉他这一幕自己究竟幻想过多少次,她只是抬起手勾住他的脖子,轻轻笑道:“是的,我确定。”低沉的声音,带着撩人的诱惑。
她面前的男人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幽深瞳仁燃起欲望的火苗,唤醒舒盈身体最深处的渴望。随着他的嘴唇逐渐探向敏感的中心,她的喘息也越来越剧烈。
这件事,果然要和真正喜欢的人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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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天亮时,舒盈做了一个梦,她又一次梦见披着婚纱的袁星彤。这一回星彤倒是没有攻击她,仅仅给了她一个凄艳哀婉的微笑,随后赤着足走向远方。
她的脚印带血,一步步触目惊心。舒盈机械得回过头,背后是倒在血泊中的谢希文,以及双手持刀木然呆立的程季康。
舒盈在梦里尖叫起来,这番场景不止恐怖,更有着强烈的象征意味。她扑向地上的希文,那个男人紧闭双目面色惨白,身下一大滩暗红色的血。
“季康……”她用尽全力吼出他的名字,嘴唇抖得无法继续说话。
舒盈尖叫的声音惊动了季康,他拧亮台灯的同时向她探过身,伸手推推舒盈的肩膀摇醒她。“舒盈,舒盈,又做恶梦了么?”她的模样比上一回做噩梦的时候狼狈多了,不但满头大汗,而且浑身发抖。
她张开眼睛的一瞬间,一张俊美的脸映入眼帘。起初舒盈神思恍惚,似乎不明白为何梦里的人竟然出现在身边。她怔怔地看了他几秒钟,这一晚上发生得所有事情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转动,她抓住了脑海里即将消逝的那个“梦”。
“季康!”她投入温暖的怀抱,伸出双臂紧紧搂住了他。
程季康感觉到怀抱中的女人仍在发抖,想来那个恶梦给舒盈造成得惊吓着实不小,以至于她醒过来还心有余悸。他放柔了声音,安抚道:“不用怕,我就在你身边。”
舒盈渐渐平静下来,梦境终究是梦境,哪怕它具有象征意味。真正重要的是现实,她得问清楚季康接下来有何打算,甚或她自己也必须想好如何面对谢希文。
程季康口中的谢希文与唐瑞年彻底颠覆了舒盈的认知,她的潜意识自动延长了承认这是事实所需要的时间,到这会儿才刚刚回过神。她原本和希文约定这周回国,现在既然知道他是油画调包事件的始作俑者,她自认做不到心平气和与他继续合作。舒盈决心已下,回国后立刻辞职,从此与谢希文老死不相往来。
严格来说仅凭季康一面之词根本不能将谢希文定罪,就算上法庭被告还有自我抗辩的机会,她理应听取他的证词再做判断。然而出于私情,舒盈忽视了客观事实,她安慰自己:这是为了避免出现“罗生门”的状况,陈年旧案又没有直接证据,很容易变成各说各有理的“死局”。
舒盈准备先听听程季康的想法,倘若他决定回国与希文对质,那她正好跟他一起回去。“季康,你想和我一起回去吗?”她问得婉转,言语间却是给他铺好了台阶,就算他回答“好”也像是为了陪伴她一样。
季康皱了皱眉,他明白舒盈的潜台词。其实季康将那幅毕加索蓝色时期的赝品送到希文的画廊时,他的本意只想破坏博格·克雷默的声誉,并未想好下一步的报复行动。如今被舒盈问了个措手不及,令他不得不仔细考虑如何解决与谢希文的恩怨了。
他的沉默在舒盈意料之中,她想象得到他肯定很纠结,毕竟回去后就要面对自己爱过得女人嫁给仇人的现实。她瞅着他帅气英挺的侧面,心疼不已。
舒盈的猜想不无道理,但“夺爱”这件事在程季康对谢希文的恨意中所占比例不算最大,他更痛恨谢希文让自己迈出了无法回头的第一步,他失去的人生才是关键。
“你一定要回去吗?”迟疑许久,季康终于发声。
他狡猾得用提问代替回答,舒盈从这个问题轻易就能得出结论——他还没做好准备回去。
她皮笑肉不笑地“嘿嘿”两声,忿忿道:“在你告诉我这些事之后,我怎么可能当作没事人一样回国?我不想再见他,可是又想不出像样的理由。要么干脆一点直接告诉他我遇见了你,而且也知道当年的真相了?”
季康没有立刻表态,沉吟了一会儿问她道:“送到香港的那幅赝品,你有没有跟他说过对我的怀疑?”
“当然说了,我那时没想到他是幕后黑手。”舒盈免不了郁闷,只怪自己的眼睛虽能分辨真假油画,奈何看不透人心叵测。
“他什么反应?”
“不相信是你陷害他,现在想想感觉他心虚,怕我寻根问底。”受季康的影响,舒盈也闭口不提谢希文的名字。仿佛那三个字是禁忌,只要说出口就召唤来恶魔一样。
季康表情玩味,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联手做个局?”只要舒盈能忍下这口气和他来个里应外合,他有得是机会让希文赔上赚来得钱和名声。
舒盈戒备地看着季康,下意识拥紧了身上的薄被,似乎这是自己的防卫武器。“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么?万一此事曝光,我也得赔上自己的名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明显得不偿失,我不赞成!”她不再像十年前那样不问缘由便能为他赴汤蹈火了,时间让人成长,也让人变得理性。
她深刻体会到他的改变,十年前的程季康光明磊落不屑小人所为,这也是她无条件信任他的根本原因。现在的他,在黑暗世界里摸滚打爬了十年,她或许不应该再以从前的眼光看待他了。
舒盈为他的变化唏嘘不已,他和她记忆中的男人有着一模一样的容颜,但终于不再是他。
ps,男女主终于亲密接触啦,撒花!然而,因为敏感字肯定过不了审核,所以大家就意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