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题转得够突兀,瑞雪微张着嘴呛了一口冷风,然后不受控制地拼命咳了起来。
司徒妈连忙把车子停在路边,手忙脚乱地帮着瑞雪顺背,瑞雪休息了一下就没什么事了,只是一颗心经不起吓啊。
“妈……”她皱着眉看着妈妈,难道说这个年纪的老人都喜欢催儿女结婚?就没有一个父亲或者母亲是完全例外的吗?她郁闷地摇摇头。
司徒妈吓得不轻,以为瑞雪是身体不舒服,完全没想到瑞雪是因为她刚刚无意中说出口的话受到不小的惊吓。
瑞雪闭目休息了一会儿,咳嗽也止住了,才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声,“妈,我暂时不想结婚这件事,请您也不要催我,可以吗?”
司徒妈一脸担忧地看着瑞雪,她似乎想说什么,张了张嘴,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最后,司徒妈只是模棱两可地点点头,又重新发动车子,带着瑞雪在市区转了一圈,两人都玩得很累,司徒妈也没有再提结婚的事情,最后晚上才打道回府。
这些天来,瑞雪休息得不错,她并不知道,远在法国村庄的白晨一直拼命给她打电话,他不知道她去了美国,还以为她仍然在广州,白晨害怕瑞雪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无比焦躁,最后逼于无奈,只好打电话给林月光。
林月光听到他的声音时,惊喜得快要疯掉,“阿晨,是你吗?真的是你吗?”白晨的号码在法国用不了,林月光找他很久也找不到,没想到这天会突然接到他在国外打来的电话,因为情绪太激动了,她的声音都变了,白晨愣了好一会儿,他忍不住地想,要是哪一天瑞雪在接到他的电话时能给出类似的反应,他真的觉得死而无憾。
他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月光,是我,对不起,之前没有和你说一声就走了……我打电话给你,是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瑞雪在哪里?我一直打她的电话都打不通,我怕她是发生什么意外了。”
其实林月光也猜到他会主动找自己的原因,但亲耳听见他这么说,心里还是很不好受,她的心情就像是坐上云霄飞车一样,好不容易被载到最高点,那股兴奋劲还没过,又一下子被一股不可控制的力量,牵扯着往下冲。
整个人被抛得最高,然后又被狠狠地摔下来,她刚刚心里有多激动和兴奋,现在就被摔得多惨和多痛。
她皱着眉不发一言。
“月光……你还在吗?”白晨知道自己实在残忍,可是没办法,他满脑子都是司徒瑞雪的身影,他只担心她和挂念她,至于其他人,他可以做到视而不见。
“阿晨,我知道你担心她,可是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林月光强忍着心疼,一字一顿地说,“我和她的关系不好,她就算飞去南极,也不会告诉我啊。”
“嗯。”白晨了然地点点头,他也是逼于无奈才会选择打电话给林月光。“那好吧,我先不打扰你了,我在这边没事,至于我家那个房子,你随便住着,没关系的。”
“阿晨!”林月光听他的口气是准备要挂电话了,她好不容易才听到他的声音,思念的情绪莫名泛滥,连她自己也控制不了,“你到国外那么多天,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我一下吗?”
“嗯,没有。”白晨很真诚地回答她。
林月光的心再次被狠狠摔下,她整个人如坠冰窖,耳畔仿佛能听见心脏被摔得四分五裂的声音。她痛苦地合上眼睛,宁愿白晨没有打来这一通电话,那么她是不是会好受一些,也可以偶尔自欺欺人地想,白晨也许在某一个时间点,曾不小心地想起她这个人。
这一边,美国纽约,又是一天清晨,瑞雪被窗外如醇牛奶一样的阳光晒醒,她裹着被子睡得舒服,被子上也有阳光晒过的清新、干净的味道,她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嘴角的笑容明媚温暖,心情也美美的。
就在这时,她莫名地想起白晨。
这些天里,她和妈妈互相陪伴着,也尽量不去想工作,不去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或事,但很难不想起这个家伙。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是讨厌他的,对他的感觉只有一个,那就是眼不见为净,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总是做梦,梦到一些遥远的过去,梦到那些小时候的片段,她如果不是做梦,恐怕也想不起来她曾经发生过那样的事情,梦里的画面,明明很久远,但又像是昨天才发生过一样,真实得不可思议。
她也解释不上来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就在这时,瑞雪忽然听见门外有人在敲门,她以为是妈妈像往常那样比她早起,让John做好中式的早餐然后喊她起床去吃东西。瑞雪赖皮地抱着被子拖长声音说了一句,“等会——我还没起呢——”其实已经麻溜地下了床,穿好衣服和鞋子,想要悄无声息地给妈妈一个怀抱。
瑞雪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张开双手紧紧地抱着妈妈——额不对,司徒妈怎么突然之间变成一个男的了?!
代踪惊魂未定地被瑞雪抱得很紧,他们俩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彼此,瑞雪缓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手,后退几步,脚下踉跄了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后面跌下去。
屁股狠狠地撞上地板,她吃疼的表情把代踪逗笑了。代踪也知道这么笑很不厚道,连忙收起笑脸,一秒钟变严肃,但嘴角的笑意还没完全散去。
瑞雪抬起下巴静静地看着他,这个华裔男人站着的位子刚好被窗外的阳光照射到,把他照得一片金黄,他整个人似是发光一般,光彩夺目,快要和阳光融为一体。
两个人都很尴尬,可是尴尬以后,只剩下无尽的静默。
瑞雪深呼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