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她等来的却是两个人:大王子霍都和他的谋臣胡里杨。
榆梅夫人心中一惊。
情况有些出乎人意料,一下子便打乱了她最初的计划。
但是人都来了,而且胡里杨也是大王子身边的功臣,总不至于将他撵出去吧?还是得将此出戏演下去才是啊!
霍都和胡里杨拜过榆梅夫人后,相对而坐。
客套的话说了一通后,三人的宴席开始了。
酒过三巡,榆梅夫人离座为大王子霍都斟酒,霍都赶忙起身。榆梅夫人背对着胡里杨,脸朝着霍都,挡在两人之间。
霍都双手接过酒杯,榆梅夫人冲他妩媚地一笑,一只手轻轻搭在了他的手上。
这一笑,是个男人都会酥软……她的手柔软细嫩,肌肤雪白,是个男人都会产生一种想要忍不住握住亲一口的冲动。
关键是她投向大王子霍都的那一熟悉的眼神,如同电光火石般在霍都的眼前一闪,霍都的脑中便出现了那一双眼睛……密林中,救过他的、一身白衣的女子,闪烁的不就是这样的如水如星的眼光吗?
“如雪!”他突然从口中惊呼出两个字来。
“啊——大公子,你——”榆梅夫人一声惊叫,将他的手重重地一摔——
随着榆梅夫人的惊叫,霍都的手重重地一抖……“哐当”一声,酒杯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霍都一下子便清醒了过来,慌忙跪地,道:“霍都该死,请母亲恕罪。”
霍都的一声“母亲”,令“榆梅夫人”不禁有些恍惚——这个男人,他叫了她一声“母亲”……
多么痛的讽刺!
胡里杨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惊讶地站起了身来。
收起了一脸的惊慌,“榆梅夫人”勉强装出一副笑脸来,口里说道:“没什么……没什么……大公子你走神了……快起来吧。”
接下来,晚宴在有些尴尬的气氛中进行着,直到结束。
霍都为什么一看到“榆梅夫人”的眼睛会如此失态呢?
原来此“榆梅夫人”不是真的榆梅夫人,而是红鲮假扮的。
就在宴请之前,阿姜看到大王子霍都带着胡里杨一起朝着榆梅园来了,他便机灵一动,让红鲮假扮榆梅夫人。
他从袖中拿出了一张人皮面具,替红鲮蒙在了脸上,红鲮一下子便变成了榆梅夫人的模样。
这就是阿姜最拿手的易容术。
他为什么此刻要红鲮去冒充榆梅夫人呢?
因为他知道霍都曾经和“骊如雪”的那层关系,他也很清楚霍都心里其实对“骊如雪”一直念念不忘,所以他才让红鲮来冒充榆梅夫人的。
他就是要利用红鲮“骊如雪”的那双眼睛来迷惑霍都,让他上钩。
而,这个想法在他心中已经酝酿了许久了,恰好今天这个机会来了。
不过,今天这个情形与阿姜和榆梅夫人预想中想要达到的效果差远了,大王子毕竟不是二王子,从年龄上和见识上都比二王子厚得多,又加上凭空多出了足智多谋的胡里杨来,这场戏基本算是演砸了。
不过,阿姜相信,“骊如雪”的那双眼睛,应该已经在霍都身上起作用了……
可是,榆梅夫人开始担心了:“要是霍都到老头子面前去告我的状,告我勾引他,那我不是死定了?即便他不告,难保那个诡计多端的胡里杨不以此去大做文章……”
“你就不可以抢先一步去告状么?”阿姜提醒她道。
被阿姜这一提醒,榆梅夫人顿时如同醒悟过来,嘻嘻一笑,道:“师父,徒儿明白了!徒儿这就抢先一步告状去!”
……
大汉皇狩猎回来了,他第一时间就是赶到榆梅宫来看榆梅夫人。
榆梅夫人支退了众人,准备好好同大汉皇过个温馨的二人世界。
大汉皇搂住她,一番亲昵后,很快便注意到怀中的女人一脸愁容。
“你怎么了宝贝儿?”大汉皇关切地问。
榆梅夫人摇摇头,说:“没什么事?”
不对,肯定有事!宝贝儿脸上是从来藏不住心事的,她这样闷闷不乐,又不笑的样子,一定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大汉皇盯着她的脸,狐疑了。
“宝贝儿,你到底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快给孤王说,孤一定为你做主!”大汉皇不依不饶地追问。
他大汉皇最心爱的女人,他不允许她有什么不开心的,他是霸主,他的女人每天都只能开开心心!
在大汉皇的一再追问下,榆梅夫人小嘴一瞥,一下子抱住他大哭:“大公子趁臣妾给他倒酒的时候,偷偷摸臣妾的手。”
大汉皇大惊,双手抓住榆梅夫人的双肩,盯着她的眼问道:“真的?”
榆梅夫人哭得梨花带雨:“有可能只是不小心碰到……但是,换上,臣妾有一事一直不敢告诉皇上您……大公子他,他一直对你后宫的佳丽有所觊觎……臣妾听过关于大公子和后宫花美人的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虽然他只是碰了一碰臣妾的手,但接下来会怎么样呢?呜呜……臣妾以后该如何自保啊,呜呜……”
啊——
大汉皇听到这如雷贯耳……他的一双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一双手将榆梅夫人的双肩钳得紧紧地,“你说大公子与后宫花美人怎么了?怎么了?”
榆梅夫人害怕地说道:“皇上,臣妾,臣妾也只是听说……你出征不在宫里的那段时间里,宫里都在传……”
“传什么?快说!”
“说,说大公子同花美人有染过……”
“都在说?这个‘都在说’是什么意思?”大汉皇开始咆哮了。
榆梅夫人看着大汉皇那张因愤怒而变得扭曲的脸,怯生生地说:“就是,就是宫里人都在……偷偷地议论……”
天啦!我这张老脸该往哪里放啊?!
大汉皇放下了榆梅夫人,开始如困兽般在房间里踱步……
说实在的,那个花美人在他的眼里屁都不是一个!如果大王子要向他要一个后宫佳丽,只要不是自己最宠爱的榆梅夫人,哪怕赏给他十个八个又如何?可是,他偷偷勾搭上父亲的后宫妻妾,那就是大逆不道的行为!
非但大逆不道,简直是有辱皇家颜面!最要命的是,还惹得宫里流言蜚语,说三道四,这简直就是置大汉皇的尊严不顾!而,大汉皇的尊严比什么都重要,绝不容许别人践踏!哪怕是自己的亲儿子也不行!
看到大汉皇已经如同即将咆哮的狮子了,榆梅夫人决定再往火上浇一把油——
“胡里杨将军也在场,臣妾当时拂开了大公子的手的时候,呜呜……大公子的酒杯掉了。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去问胡里杨将军是否有此事。呜呜……幸亏胡里杨将军没有看到大公子的动作,否则……要是误会起来,传到外面去,那叫臣妾怎么活啊?呜呜……”
大汉皇的步子越来越快,越来越重,震得地板都在发颤……榆梅夫人心里明白,她的“贼人先告状”成功了。
大汉皇黑着脸密召胡里杨进宫,就在榆梅宫里对胡里杨来个一场秘密的盘问……榆梅夫人躲在帷幄后面偷听——
大汉皇先就大王子摸榆梅夫人的手的事,问了胡里杨,胡里杨替大王子辩解道:“臣下并未看到,当时榆梅夫人站在我与大公子的中间,完全挡住了下臣的视线。下臣是听到了酒杯落地的声音,但或许是大公子不小心碰掉的呢……”
果然胡里杨处处为大王子掩饰,好一个忠诚于主子的大公子的谋士啊!
大汉皇冷笑了一声,一双炯炯的眼神又射向胡里杨的脸,道:“大公子和花美人是怎么回事?”
“这……”胡里杨一下子便噎住了。
不用他再辩解下去了,大汉皇从他的眼神里已经明白了一切。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沉声说道:“你也不用再去向你的大公子通风报信了,就在宫中禁足吧,等孤王想好怎么惩罚你再说。”
“皇上……”胡里杨还想说什么,大汉皇果断地一挥手,道:“来人,传侍卫,将胡里杨看押起来。”
很快侍卫上来将胡里杨带走了。
“该怎样处理这两个人呢?”大汉皇当着榆梅夫人的面自言自语道。
榆梅夫人知道他口里的两个人指的得是谁,就是指大王子和胡里杨。
榆梅夫人趁机悄悄对大汉皇道:“曲沃是大汉皇的宗庙所在,宗庙又是国家社稷的根基所在,不如换上派大公子去守曲沃?”
大汉皇顿时醒悟,夸了她一番,道:“立子君为太子如何?”
大汉皇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令榆梅夫人顿时就警觉了,她感觉大汉皇像是在试探她,于是马上正色反对到:“皇上,您这么说就是折杀臣妾了。子君现在还小,哪里有做太子的本事和能力!臣妾现在有皇上庇佑,只求个母子平安就好了,并不敢奢望其他。”
大汉皇暗自舒了口气,夸她贤惠、大气明理,但是心里已经一动——他刚才那话的确是在试探榆梅夫人有没有野心,当她明确表示自己只想“母子平安”后,他的心里宽慰了不少,也动了将小儿子立为太子的想法。
不过,的确小儿子子君太小了,现在不宜立为太子,那样只会为他树立很多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