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凤蝶却发出了一声狂笑——
“我这残花败柳的身子有谁要呢?你吗?还是你……”她冷眼扫过在场每个避她如蛇蝎的男子。
“凤蝶,放开红鲮,求你放开红鲮!”凤蝶已然疯狂,霍殷最担心她真会做出不利红鲮的举动来。
“放开她?”凤蝶阴冷的眼转为戏谑。
霍殷一惊:“不——”
突然,凤蝶拉扯着红鲮一同跃下悬崖,红鲮震惊得尖叫:“啊——”
“哈哈哈……”
山谷里传来凄凉的尖叫声和让人打颤的寒笑声,霍殷想都没想便纵身一蹬,身子立刻腾空飞翔——
“城主——”
……
红鲮惊声尖叫,在看到霍殷的身影时更为惊骇了!
“红鲮,抓住我!”霍殷只手抓住红鲮的手臂紧锁不放,悬崖上的枯藤是他与红鲮能否生存的唯一希望。
“不——”是凤蝶凄厉的尖叫。
他没有上乘的轻功,但那根粗大的枯藤的弹力足以抵挡他们坠落的速度。
霍殷提着真气,以自己的身体摩擦崖壁,籍以减低坠落之速度。还好,看到了悬崖上的一窝灌木丛。
目测好距离后,“呀喝”一声,他双足准确地踩上了非常有韧性的灌木窝,落定于上面,困难地把背靠上坚硬的崖壁,将红鲮拉到他的身前。
而,随着那声“不——”凤蝶五官扭曲,在他们面前直直地坠下。
红鲮全身颤抖的偎入霍殷的怀里,“凤蝶……凤蝶……呜呜……”所有的恐惧顿时化作成串的泪水,哭得好不凄凉。
“别……别哭……我们……我们得救了……”霍殷额头冒冷汗,轻拍红鲮的肩头安抚着:“不会有事了……不会有事……”
“你……你……你……”红鲮吸着鼻子抽抽搭搭地说道:“你……好傻……你这傻瓜……真的好傻,好傻啊……”
他竟为她跳崖!
刹那间的心灵震撼已非笔墨所能形容,他的爱如此的义无反顾,而她却因自卑一再的退缩,真是太不应该啊!
人生得一如此爱人足也,就算此刻要她死去,她也无所遗憾了。
“不!我不傻……”霍殷将头枕在她的香肩上,小小的移动就牵动后背的伤,痛得他微喘气:“呵……傻的人是你……为什么你要离开我呢?”
他始终猜不透!
她又哭又笑——
“是的,我傻,我承认我真傻,呵呵……可是……”她有她的苦衷,她是一条鱼啊!她不是骊国的大公主!
可是,爱情来了,纵使她还是一条鱼,那又怎样?
好吧,就让从前那个替身骊如雪死去吧,永远都不要回忆,不要过去!现在的她是红鲮,是霍殷的爱人!
“呵呵……”她又傻笑:“我的确是傻,我傻得竟然把你拱手让人,傻到以为你是因为孝顺娘亲才肯娶我为妻……呵呵,我再也不做傻事了。”
霍殷给她的回答是更深的拥抱,他该知道的,知道她的这些傻。
“城主……城主……”
“将军……将军……”
声音自崖上传来,红鲮惊喜万分地转头看霍殷:“你听到了吗?成殷,听到了吗?”
“嗯……你大声叫喊……好让他们知道我们没事……”
霍殷勉强扯出淡淡的笑,不想让她担心,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斗大的汗珠,说明他正极力的忍住痛苦。
不能倒下!至少在红鲮尚未脱险之前他不能倒下!
“救命啊——我们在底下,我跟城主都在——听到了吗——救命啊——”红鲮大声喊叫后又心急地转头:“怎么没声音呢?”
“继……继续喊……”他轻笑着鼓励,背与手臂的疼痛几乎使他昏厥。
“救命啊!我们在地下,我跟城主都在——听到了吗——”她这次喊得更大声,脸都涨红了!
“我们……这就放绳索下来……这就放绳索下来……这就放绳索下来……”
侍卫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之中,红鲮破涕为笑:“成殷,我们得救了……成殷……”
她忘情地转身抱住他,这一抱,她傻眼了。
“你怎么了?”他的背黏糊一片……她惊疑地伸回双手一看,上头满是鲜血:“啊,你受伤了!”
血……血……
貌似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人……有一片湖……凉亭上……殷王爷……她吞下了他的九十九滴鲜血,然后有了这一双人腿……
殷王爷,原来是他!
她的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用脸贴紧了他,泪水灿灿而出……
现在的她已经没有鱼珠可以为他止血疗伤了!
心痛……
“成殷,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与众人不同,你会不会嫌弃我?”终于,红鲮忍不住问到。
“当然不会!你本来就与众不同,我就是喜欢你的与众不同啊。”霍殷神情的目光柔柔地看着她。
她是如雪啊,她本来就不是普通人。
哎——
红鲮心里越发沉重。
她知道自己说的和霍殷想的完全是两码事,可是她就是无法向他吐露自己是一条鱼的事实。
“没……没事……只是小伤……你别担心……”霍殷看着红鲮眼里的一片悲哀之色,淡笑着安慰她:“一会儿我背着你,你可要好好抓紧我。”
背?她担心他的伤,犹豫地说:“可是——”
“相信我吗?”他眼神坚定。
“嗯。”她当然相信他。
不一会儿,绳子垂了下来,霍殷拉了拉绳子告知崖上的侍卫。
“上来吧。”他微微蹲了身子要背她。
红鲮怎么忍心呢?
他的背整个被崖石割伤得看似血肉模糊,怎么还有办法负荷她的重量呢?说到底都是她害的。
“我……我……”
“快上来,这灌木丛是支撑不了我们多久的。”霍殷不容红鲮退缩。
红鲮的身体接触到他背上的血水时,酸了鼻头,她清楚地感到他痛得颤抖,她的心也跟着滴血……她泪如雨下,却装着笑得揶揄:“可不许你放手喔!”
“不会的,这辈子我都不放手!”他坚定地咬牙说。
“嗯,不放手!”她傻得放弃了他一次,这次说什么都不放手!
“我……我喜欢你!”她大胆地向他表白,深怕现在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大声点儿,我听不清楚!”有她的这句爱语,他的伤好去了大半。
红鲮于是放声说:“我喜欢你——”
“呵,我也爱你。”
好似一股暖流在彼此的心中荡漾,是的,这辈子他(她)再也不放开她(他)了。
霍殷以惊人的意志力忍住身体的痛楚硬撑上崖,好不容易终于被侍卫拉上崖边,虽然只花了短短的一盏茶时间,对他而言却是无尽的折磨。
“城主,城主受伤了!”侍卫自霍殷背上扶下红鲮后惊呼。
红鲮泪眼迷蒙地紧握霍殷的大手,感觉到他微弱的回握后,悲喜交接:“殷……我们安全……安全了……殷……”
“太……太好了……”他无力地一笑,因为失血太多,神智开始飘离,双眼也渐渐迷糊;“我……我们……回……回城……”
话未完,他立刻跌入无尽的黑暗里。
“城主!”
“成殷!不!你别死!成殷……别丢下我……别死……你说话呀……明月……”红鲮猛烈地摇晃着霍殷动也不动的身体,心急如焚地痛哭失声。
“快,将城主带回城去。”
侍卫训练有素地将霍殷抬上担架,并派一名士兵快马回报。
红鲮始终紧握霍殷渐渐失去温度的大掌不肯放,颠簸的道路似红鲮忐忑的心,只盼他们能够早早越过这重重艰难。
……
将军府内,大夫、老夫人、凤蝶娘早已心焦地候在了大门口。
“回来了……城主回来了……快快快……让让……让让……”侍卫匆匆的背着霍殷入房。
大夫、老夫人、凤蝶娘紧紧尾随其后。
心急如焚的众人只能静静地看着大夫把脉诊断,大夫抬头,脸色十分的凝重。
“大夫,我儿子没事吧?”老夫人问得胆战心惊,希望躺在床上的人是她而不是她那体壮年少的宝贝儿子。
“成殷……霍殷大哥不会有事对不对?大夫,他不会有事的……”红鲮原本紧握霍殷的手失了力的改握住大夫的手臂,眼神凄楚又急切。
大夫的心是沉重的:“城主伤势过重……”
“无论如何都要救活我的儿子,我求求你……”老夫人激动起来,她当霍殷如亲儿子,不!比亲儿子尤胜!说什么她也不能让他死去,儿子若去了,她也绝对活不下去了。
红鲮扶住了老夫人:“姨婆,大夫的话还没说完。”
“是呀,听听大夫要说什么吧!”凤蝶娘出言安慰,自打他们回府至今她一直没看到凤蝶,想问又觉得不安,只好按捺住。
“小的先开个药方让城主服下,能不能化去城主的内伤,小的也无法断言。”他避重就轻。
“快!快!快开!”只要不是判他儿子死刑就好。
“小的这就开。”
就在大夫开药方的当头,侍卫禀报——
“外面有一都城来的术士求见。”
“见什么见!”老夫人没好气地说:“没见咱们将军府已经够乱了吗,还来添乱,不见!”
“老夫人,我是来助三王子疗伤的!”
话音刚落,一个修长的身影似风一样卷入,他也不顾众人的惊讶和慌乱,一摆手说到:“我还在城外就听到了霍殷受伤的消息,所以特地赶来看看。”
红鲮抬头看见他脸上的半张面具,顿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