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姨娘一个猛扑,扑到近前,好似怕惊吓到什么东西一般,小心翼翼的将那紫黑肉块捧在手心中,那紫黑肉块摔在地上沾满尘土,让人作呕。
痴痴的笑。“孩子,我的孩子。”
“你!”瞧着叶姨娘现下如此模样,德怀王面容不禁有些扭曲。“这像是什么样子?”
恍然之间,叶姨娘听见德怀王的声音,不禁抬头,怔怔的瞧着他,片刻后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端着手中的肉块,小心的送至德怀王的眼前。“王爷,你瞧瞧,这乃是我们的孩子。”
德怀王登登退了几步,甩了甩袖子。“你,你。”
叶姨娘眼见德怀王如此,唇角的笑意登时凝滞,目光一点点暗淡下去,突然挪动到一旁站着的静侧妃面上。
“姐姐。”在静侧妃还未反应之际,她直接端着手中肉块,向前膝行了几步,送到静侧妃面前。
静侧妃触不及防之下,险些与那肉块凑脸撞个正着,浓烈的血腥味灌进她的鼻尖,她失声尖叫的退了几步。
“拿开!”
“快拿开!”静侧妃慌张下,长袖一扫,便将叶姨娘手中的东西扫到别处。
“姨娘失心疯了!你们还傻站着做什么?”眼见叶姨娘处于癫狂状态,生怕她现下不认人,直接将自己弄伤,静侧妃退了一些,不由急切的嚷嚷道。
“还不快制住姨娘?若是姨娘出了什么岔子,你们担待的起么?”
乍听静侧妃这句,那些呆愣愣不知如何下手的丫鬟方才反应过来,忙上前,拦住叶姨娘。
在许多双手的钳制下,叶姨娘嘶吼着,想要扑向那被静侧妃甩的老远的东西。“那是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
被那些丫鬟死死钳制着无法动弹。
叶姨娘的面色有片刻的扭曲,一双血色眸子死死定在静侧妃面上。“我的孩子!”
静侧妃身侧的丫鬟正小心翼翼的拎着她先前沾染了一丝血迹的袍角,小心翼翼的擦拭着,静侧妃似是注意到叶姨娘的瞩目。
她的眸色一转,落在了叶姨娘身上。
静侧妃今日难得穿了一身浅金的亮色袍子,面庞细细上了一层妆,艳色将她眉目间的温婉压制住,与此刻狼狈不已的叶姨娘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
便是静侧妃现在未曾露出什么嘲讽的神色,叶姨娘也觉得甚是讽刺,怒火登时吞并掉她唯有的几分理智。
她的目光微微转来,落到一旁一动未动的华云蓁的面上,与面上疯狂不同的,叶姨娘的眼底异常沉寂。
云蓁眸色微淡,下颌几不可见的微微一抬。
便在此刻,忽听一个丫鬟指着叶姨娘的裙角处失声道。
“血!”云蓁低头一瞧,便只瞧见叶姨娘洁白裙锯开出一道道血色,眸底不禁染上几分愕然。
“叶姨娘又出血了!”一阵手忙脚乱,那些丫鬟方才将已经没了力气挣扎的叶姨娘给抬回了房间。
只是从云蓁这个角度,方才能瞧见,叶姨娘那双眼睛直勾勾的钉往静侧妃的方向,那双染血的眸底沉浸着诸多旁人瞧不懂的东西。
待到那些人将癫狂的叶姨娘给抓入房间,德怀王面上神色方才略略好看了一些,他沉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昨儿不是还好端端的么?今日怎的就变成如此了?”
那先前被叶姨娘追赶着出来,满身血污的丫鬟方才默默爬起身,听到德怀王这声怒喝。
登时脚下一软,直接扑倒在了德怀王脚下,哭喊道。“奴婢,奴婢也不知晓这是为甚,昨儿姨娘好端端。”
“今日突然就说腹中疼痛。”那丫鬟犹豫了片刻后,小心翼翼的抬头瞧着德怀王,这样就近了瞧,这不是伺候在叶姨娘身侧的丘儿么。
德怀王眼瞧着那丫鬟犹犹豫豫的模样,心中不免浮躁。“是否是你们伺候不当?”
丘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姨娘这五个月都相安无事……自打前些日子从郡主处回来之后,就孕吐的厉害。”
“郡主有心,天天让人送了一些小点心,姨娘用了之后,便觉得好了许多。哪料今日不知怎地便突然这般……”
“此话何意?”德怀王眉头紧蹙,不禁调转过身,将目光挪动到云蓁的面上,这与云蓁有什么关联?
云蓁注意到德怀王的视线后,眉梢间染上淡淡疑惑,她回眸瞧了丘儿一眼,却不急着开口说些什么。
眼见场面冷了下来,静侧妃既有眼色的打圆场道。“王爷息怒,稍安勿躁,还是待姨娘情况控制下来,问问大夫再说不迟。”
云蓁淡淡扫了丘儿一眼,冷笑一声开口道。“何须等,即是这丫鬟话中有话,此番说个清楚便是。”
言罢,她的目光缓缓挪动到丘儿的身上。“本郡主与叶姨娘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要加害于她?”
“本郡主倒是要听听,你能胡扯出个什么东西来。”
被云蓁盯得鸡皮疙瘩惧起,丘儿抖了抖身子,好似吓的不轻,她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口水。
不过片刻功夫后,她面上竟是无声淌下泪来,猛地抬头,泪眼婆娑声泪俱下的控诉着。“奴婢所言字字句句皆是实话,若是有半字谎言,奴婢便不得好死!”
丘儿起完誓颤抖着手,用绸布将那紫黑色的肉块呈到德怀王的面前。
“王爷,你便瞧瞧,若非是旁人动了那般恶毒的心思,这胎儿怎会通体呈紫黑之色。”丘儿泪眼模糊的开口。“这两日姨娘痛苦万分,不得安眠,原以为乃是这腹中胎儿甚是闹腾所至。”
“哪里料想,这竟会是个死胎?”
德怀王飞速瞧了那深紫色的肉块一眼,便立即厌恶的撇开了视线,挥了挥袖子,示意丘儿将这物件给挪开。
“若非是有人下了黑手,按照姨娘这个谨慎的性子,又怎会一时不慎下,这胎儿会变成如此模样?”
德怀王这两日也是见过叶姨娘被折磨成什么样子的,当即一听丘儿如此说,面色越发黑沉,略略抬了抬眼皮,目光不禁落在云蓁的身上。
云蓁自然是瞧见了他莫测的神色,她眸色微微一深,淡淡开口问道。“按照你如此说。”
“那依你之言,是谁对叶姨娘下了如此毒手?”
丘儿被云蓁盯得毛骨悚然,但她强自稳了稳心弦,咬牙道。“郡主,你当真不晓得,此事乃是何人所做?”
“姨娘性子向来谨慎,这些日子又未曾去旁处走动,只去过郡主那处,那日在郡主院子里本就动了胎气,而后休养了一阵,姨娘却说是无事。”
“哪料想,今日还是出了事。”丘儿红着一双眼。“姨娘与郡主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郡主作何要起如此恶毒的心思?”
“这才是个未成形的孩子。”丘儿膝行几步,将那肉块呈送到云蓁的面前。
哪料云蓁也不避开,乃是就着这个姿势,仔仔细细的低头瞧了几眼。
在丘儿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云蓁眉梢微微一挑。“你的意思便是此事乃是本郡主所做?”
丘儿咬了咬牙,不答反问道。“这些日子,郡主你连着让未名送点心来给姨娘吃,姨娘与王爷进京已有一个多月,郡主都未曾表露出特别亲近,怎的这两日便反常的给姨娘送吃食了?”
“按你的意思?”云蓁眼角含笑,略略点头。“本郡主不过送两盘吃食,便是要趁机加害叶姨娘?”
“郡主这话乃是承认了么?”丘儿双眸一亮。
“承认?”云蓁面色渐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本郡主倒是对你所言甚是感兴趣。”云蓁绕着丘儿走了几步。“你先前说姨娘不曾去旁的院子里走动,那叶姨娘所有吃食都是过谁人的手?”
丘儿微微一怔,似乎未曾想到云蓁开口问这个,心中又万般惧怕这乃是云蓁设下的一个陷阱,仔仔细细的将这句话斟酌吞咽了许久,方才犹疑着开口道。
“奴婢跟着姨娘已有十载,姨娘还未出嫁之时,所有吃食便是由我一手打理……”
还不待丘儿继续说下去,云蓁便挥手打断了丘儿接下来的话。“那就得了。”
“若是按照你先前所言,本郡主丧心病狂,不知为何的硬是要加害叶姨娘,所以送了有毒的点心给叶姨娘吃。”云蓁不由冷笑。“你是死的么?”
“所有的吃食都过了你的手,作何你无事,叶姨娘却是遭受如此痛苦?”
“你玩忽职守,竟还如此有理有据?”云蓁指着丘儿,寒声道。“此番不论,你陷害本郡主有无结果,你说,你如此莽撞,叶姨娘可是留的你?届时我到时要瞧瞧,到底有何人能保得住你。”
说罢,云蓁眸中流光溢彩,刹那之间,冷芒四射。
丘儿一时被震慑住,登时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大概。“这,这。”
好在丘儿极快便反应了过来。“这,姨娘甚是信任郡主,郡主送来的糕点,她皆不许奴婢动。”
“那好。”云蓁眉梢一扬,再次逼问道。“那本郡主且问你,本郡主送的糕点,叶姨娘是盘盘都动过?”
“这,姨娘这些日子食欲不振,郡主送来的所有吃食姨娘多多少少都吃了些许。”
“那便不是每盘都动过了?”云蓁不禁冷笑。“本郡主每日送去不少吃食,若是如同你先前所言,本郡主如何知晓姨娘会动那一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