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初醒,云蓁睡得迷糊之间,似乎察觉到身侧的人动了动,坐在床沿上静静端详了她的睡颜一阵,只是到底她太过疲倦,故而并未支支撑太久,云蓁便又睡了过去。
也不知是不是昨晚折腾的太晚的缘故,初醒之时,云蓁尚且有些浑浑噩噩,身侧的床榻已经空了,冰凉冰凉的触感放佛告诉她,昨夜不过是一场春梦罢了。
云蓁有些迷糊的撑着身子环视了房内一圈。
不大的房间内摆设齐整,昨儿她进来什么模样,现下就是个什么模样,纹丝未动的。
若非是身上残留下的密密麻麻的青紫痕迹提醒着云蓁,云蓁当真以为昨儿不过是场梦境罢了。
兴许是昨儿夜里贪了凉,云蓁总觉得额角酸痛的紧。
她撑着身子从床榻上下来。
此刻外头正好推门进来个丫鬟,紫衣罗裙粉面含笑,约莫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最为娇嫩的年纪,眼见云蓁自己撑着身子站起来了,忙将手中的洗漱用具放置一旁,迎上前来。
云蓁瞧了那丫鬟一眼,上下扫了那丫鬟身上的罗裙一圈,眼见这淡紫罗裙布料及其柔顺,寻常人家的小姐都不一定穿的出如此的料子,心中顿时对这个丫鬟的身份有了个大抵的揣度。
那小丫鬟凑上前,先前慌慌张张之下还未接近,此刻眼见云蓁身上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不由羞红了面颊,心道皇子寻常瞧来和和气气的一个人,怎么对女子毫不怜惜,竟是下手如此不知晓分寸。
她一时犯了难,竟是不知触碰云蓁哪处。
云蓁也不知她在迟疑些什么,婉拒了她的搀扶,柔声道。“将那衣服拿过来给我便是。”
云蓁眼见,先前小丫鬟进来,她便瞧见了那丫鬟带进来的一套衣裙,觉着那衣裙颜色与这丫鬟身上的衣裙无异,按照她那颗七巧玲珑心,自然是明白了祁盛华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那丫鬟摸不准这位突然出现的姑娘,在自己皇子的眼中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要说是妾侍吧,可是白契让她拿来的却是与自己相差无几的丫鬟衣裙,但仅仅是受了主子宠幸的丫鬟,那为何白契管事还要意味深长的提点自己,叫自己好生照看着?
只是能被祁盛华带着来,自然是个心思通透的,尽管未曾琢磨透这其中的味道,但却是十分听话,麻溜的伺候着云蓁梳洗。
“你们主子呢?”到底是从小被人侍候惯了的,就算是个陌生丫鬟,云蓁也未曾察觉到何处不适应。
那丫鬟犹豫了片刻,眸光微微闪动,恭敬道。“紫烟不知。”
“那白契可在?”云蓁斟酌了片刻,昨夜祁盛华在自己房内逗留如此之久,都不见琉璃的身影,其中若非是有白契阻挡,她是万万不信的。
“在的。”
只是紫烟出去了,进来的却不是白契,乃是琉璃。
瞧见琉璃的那一刻,云蓁不由暗叹道,白契倒是个心思通透的,知晓自己寻他十有八九是为了琉璃,也不等自己开口,便让人将琉璃放了来。
琉璃跨进来后,一双眼睛就不住在云蓁的身上打着转。
原本尚且算有几分清秀的小脸,在琉璃如此神态下头,显得十分的猥亵。
云蓁与她相处时间不短,自然明白若是让她率先开口,必定是些调侃话,并无实用。
她眉梢微微一扬,抢先道。“兰世子那边什么动静?”
云蓁清楚琉璃心思,琉璃自然也知晓云蓁这突然开口相问到底是为了什么,略有深意的瞧了云蓁一眼后,琉璃想起那位兰世子的狼狈模样就想笑。
“还能怎么着?”琉璃嗤笑一声开口道。“君迹山那边今儿个可是热闹的很。”
云蓁端起祁盛华特意熬的红枣粥,喝了几口,听到琉璃这么说,不由抬头瞧了琉璃一眼。“君迹山?”
“那君迹山的头头被兰世子他们逮住了?”
琉璃目光古怪的瞧了云蓁一眼,似笑非笑的眼神瞧得云蓁一阵莫名。“你什么意思?”
“还不是因为兰世子那轻薄德行,打翻了某人的醋坛,这方才落得如此下场。”
云蓁眼见琉璃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模样,不由有些微微怔,不免好奇,这祁盛华到底是对兰泽干了些什么。
想起那副画面,琉璃就压抑不住唇角的笑意。“兰世子那张皮相亦正亦邪的,若是仔细装扮一下,就算是那些见惯了花魁面首的公子郎都受不得,更加莫要说那些居住在穷山恶水之中的土匪头头了,见到兰世子却是恨不得当场就成就好事。”
“若非是兰世子机警,一张利嘴将那山贼头头哄的昏昏呼呼的,怕是昨儿就在那土匪头头手下吃了亏。”
琉璃唇角的笑意越发深刻,几乎是压抑不住般,最后竟是掩嘴轻笑起来。“所幸兰世子十分机警,哄着那山贼头头说,不说三媒六聘明媒正娶,但这礼数不可作废,方才应下这亲事。”
“那山贼头头被兰世子那倾国倾城的模样迷得昏头转向,自然是兰世子说什么,他应什么。”
“只是那些山贼过的是些刀口舔血掉脑袋的活计,哪里会如兰世子所愿,弄个正经的喜堂出来?也就随便扯了些红布,也不顾兰世子的挣扎。”琉璃笑的前仰后合,见牙不见眼。
“而后生生按着兰世子拜了天地,若是卫箫再晚上一些,怕是都送入了洞房里头了。”
说起这个,琉璃难免觉得有些失望,暗道若是再晚一些便是好玩了。
不过琉璃十分清楚,,云蓁留了手,故而兰泽虽说失去了内力,但到底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就算是入了洞房,这谁折腾谁,还真说不准。
若是将兰泽给逼急了,此事就不好收场了。
祁盛华虽说派人下了黑手,但是却给兰泽留了一条活路,也不过是想要借此提点他,莫要做些不该做得而已。
但是琉璃瞧着祁盛华可不是个度量大的,若是那兰世子还不知晓分寸,非要纠缠郡主的话。
届时便好玩的许多了。
琉璃在想些什么,云蓁不知道,但是大抵能够猜出个大概,哪里会不明白,琉璃先前口中说的那般含糊的那个装扮一番,十有八九乃是祁盛华的手笔。
在云蓁喝粥之时,琉璃的目光一直在云蓁的身上打转。
昨晚上,闷葫芦似得白契突然开口对自己说话,竟是说要与自己一同去那君迹山上瞧一眼。
白契想要引琉璃离开,自然是需要交代一些。
琉璃也不是个蠢得,听到白契说的君迹山上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口上应允了后,她自然是心中明白,大抵是与郡主多有纠缠的那名男子回来了。
这两人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夜,今日云蓁又睡到下午,这若是未曾发生些什么,她是万万不信的。
故而琉璃的目光一直在云蓁的身上打着转。
云蓁哪里会察觉不出琉璃略显炽热的目光,狠狠的抬头瞪了琉璃一眼,低声警告道。“够了。”
琉璃立马十分乖巧的收回视线,故作无辜的瞧着云蓁。
云蓁瞧见她这副德行,哪里还好再说些什么,不禁有些胸闷气短,开口问道。“安瑞王那边就没什么消息传回来?”
此番之行,重中之重乃是查清楚李景瑞之死,到底是早有预谋,还是触手不及下抛出的替死鬼。
云蓁既然是奔着这个目的而来,自然是不能让旁人搅局。
故而虽说兰泽对她动手动脚,按照她的秉性,理应不能这般轻易放过他,只是到底考量到,自己身份已经被兰泽瞧穿了,再加上兰泽瞧来理应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对她也有所图谋。
不然也不会大半个月追在她屁股后头,故而方才想要借机警告他一番。
现下既然祁盛华动了手,那自然是会有庇护她的能力,在换上这套与丫鬟无异的衣裳之后,云蓁心中便十分清楚了。
祁盛华心中大抵也清楚,自己此行到底为了什么,方才将她拢在羽翼之下,却没什么控制她的意思。
仅仅是为了更好的隐藏自己的身份罢了。
思及此,云蓁心头不禁柔软了几分。
而她为何一路直奔这扬水城而来,只是因为这安瑞王皇甫霖,乃是她重点的怀疑对象。
故而她方才急匆匆的奔向这扬水城而来。
扬水城这一片地界并不富饶,唯有这扬水城还勉勉强强撑的起一方门面罢了。
只是这到底乃是一位藩王掌管一方地界,这一片地界算不得太过富饶,故而便能大抵瞧出,这位安瑞王并不得南唐陛下的宠爱。
南唐与泠国不同,皇子成年后,便能够拥有自己的一片属地,这管理一片属地,往往与能力挂钩,而分配,却又是瞧陛下的那颗心到底是如何长的。
这位南唐安瑞王,现年三十有一,拥有皇室优良血统,自然是容貌俊俏,乃是位堪称是玉树临风的潇洒王爷,家中女眷成群的,但是儿女却绝算不上多,虽说能力并不出众,但好在手下倒是能才辈出,凭借着那些人,方才将这一方扬水城给管理的井井有条。
有诸多能人扶持,就算是再平庸的人,也算是有了几分出彩之处。
毕竟如果要走上那个位置,眼力是必不可少的。
识人也是最为重要的因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