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盛华接过手帕抹了抹唇角,眼底荡出一抹笑意。“小丫头片子懂些什么。”
当年他也是万般畏惧这毒害味觉的东西,只是尝试过,就算是再想要,也求不得的那种感觉后。
莫说是这种难以下咽的味道,就算是云蓁当真端来的乃是一杯毒药,又有何妨?
云蓁面上的表情似乎因为祁盛华如此容易就全数喝了下去,不由有些奇怪,抬眸瞧了祁盛华一眼。
她可是记得,当年某人说,是再也不想尝试这味道的。
祁盛华似乎是未曾察觉出她面上古怪之色般,对着她笑了笑,牵过她的手,用手中绢帕细细给她擦拭了那双染上了些许灰尘的手。
紫苏眸底不由浮出一抹狠狠不平之色,指着两人横竖说不出话来,登时气得扭过头去。
这两人也不顾及顾忌旁人的感受。
只是她方才偏过头,便被出现在房门口的一人给吓了一跳,不由退了一些。
云蓁注意到她的举动后,偏过头瞧来一眼。
只见房门口立着的,乃是个身形高大眉目阴郁的男子,负手立在房门口正在环视着这早已被废弃,不曾动用过的厨房,注意到紫苏他们投掷过来的目光,眉头微微一蹙。
“你们乃是何人?”
紫苏听着这声音不由连连后退,站到了云蓁身侧,惊异不定的瞧着来人。
“陈……陈景王。”
“来人,拿下。”那男子跨出一步,面上毫无波动,只是那一双眸子明明并未显露出什么情绪,却给人一种十分厚重的压迫感。
紫苏听着这台词,琢磨出了一些不对之处,不由偏了偏头瞧了一侧的云蓁一眼。
“你这小子,果真是比那丫头的天赋要好上许多。”只是从那陈景王身后冒出的并非是旁人,乃是穿着一身素色长衫的茹姨,她捏着手中的白玉骨扇,左右观摩了小九一番。
开口道。“小子,你师承何人?”
眼见茹姨跟来,紫苏哪里会不知晓,这突然冒出的乃是个披着假皮的家伙,又陡然听到茹姨如此开口,她不由恼怒的上前一步。“娘!”
云蓁大感诧异,还以为紫苏乃是茹姨的徒弟罢了,未曾想,竟是茹姨的女儿,只是她们母女之间的相处模式倒是古怪的很。
茹姨冷冷的撇过来一眼。
“师傅!”紫苏刹那之间便怂了,低低的改口道。
“莫不是我说的不对?”茹姨冷哼一声。“你易容术虽说学的不错,但是只绘其型,不究其意。”
“莫说我偏心,你便瞧瞧,你能琢磨像他琢磨像的几分?”
“他扮的是个男子。”紫苏明显是不服气的,只是茹姨多年的积威让她不敢大声反驳。
“男子又如何?”茹姨冷笑一声,转眸定格在云蓁的身上,伸手一指。“那好,你现下,便扮郡主。”
“若是能博的盛华一笑,我今儿便算你出师了。”
紫苏登时便是蔫了,若说是博取祁盛华一笑,倒是不算太难,只是若是扮作云蓁博取祁盛华一笑,那便有些艰难了。
毕竟就这些日子的相处以来,云蓁可不是个活泼的性子。
云蓁万万没想到会牵扯到自己身上,瞧着紫苏纠结的小模样,不由抬眸瞧了一眼,一旁默默站着不曾开声的祁盛华。
“师傅。”紫苏弱弱的还想争些什么,却被茹姨简单粗暴的挥手打断了。
她转头也不理会紫苏的委屈,上下扫了小九一眼,唇角勾了勾,却是再也未曾说些什么,只是让开道来。
“郡主。”瞧着皇甫珩那张脸凑近了些,云蓁眉头微微一蹙,沉声问道。
“琉璃可是跟你讲过了?”
小九略略点了点头。“恩。”
“你可有把握?”
小九牵动了一下唇角,眸光闪烁。“十之八九。”
……
祝漠觉着自己仿佛是做了一个很深很深的梦,以至于他清醒过来之时,身子还觉得甚是疲倦,像是使不上力气一般。
长期呆久了黑暗,此刻陡然之间瞧见面前浮出一抹淡淡的烛火,竟是一时受不住。
死死瞪的老大的眸子,因为酸涩而滑下两行泪水。
那烛火不亮,仅能保持周围一尺左右的光亮,其余地方依旧显得有些昏暗。
祝漠就着这不亮的烛火,发觉自己此刻竟是被锁在了一张铁椅上,此刻就连双手都无法动弹了。
“啊。”
祝漠发出痛苦而压抑的低吼。
因为他这声低吼,他对面坐着的人似乎动了动。
祝漠这才发觉,自己对面好似是坐着一个人,不由警觉的抬起头,只能透过昏暗的烛火,迷迷蒙蒙的瞧见那人的半边轮廓。
但是祝漠就因为这半张轮廓显得十分激动,不由自主的扑上前,像是野兽在濒临爆发的威胁般,低沉而嘶哑。
“皇甫珩。”祝漠死死盯着那半张面孔,死都不会忘记这人的轮廓。
“你个狼心狗肺的畜……”
只是他最后的那个字还未吐出口,手掌处便一痛,他低吼一声,额角冷汗登时下来了。
那密密麻麻的汗珠像是要将他浑身上下给浸泡其中一半,那不似正常人的出汗量,几乎将祝漠给淹没了,巨大的疼痛感,将他的恐惧给逼至顶峰。
他浑身战栗着,说不出话来。
“你,你到底是想做些什么?”
皇甫珩此刻坐近了一些,整张脸都显露在了黑暗之中,黑暗之中,那双眸子显得十分空洞而瘆人。
他轻轻张嘴,突出几个字。“看来你,还分不清楚立场?”
祝漠险些被自己给逼疯,现下整个人的所有菱角好似都被磨破了一般,只想要离开这个魔鬼一样的人。
“你理当知晓,我为何会如此对你。”
“你理当清楚我的手段才是。”皇甫珩面上浮出一个柔和的笑容,这个笑容掐的十分准。“我今儿在这,便是给你最后一次的机会。”
“懂?”
祝漠抖的跟个筛子似得,只是可惜他此刻的身子被禁锢住,完全无法动弹,否则他早就逃得远远了。
“你,你到底是想知晓些什么?”
皇甫珩也不说话,只是继续挂着个笑容。
祝漠死死盯着他,发觉他眸底浮出一抹诡异的光芒,心中浮出不安同时,手掌又被重重的刺了一刀,他的面容登时疼痛到扭曲。
“你,你。”
“莫要挑战我的耐性。”
此话刚落,祝漠眼角余光便又瞥见了一抹银光,立马吓得开口道。“我说,我说。”
只是他处于极具惊恐状态,说话不免有些颠三倒四的。
“陛下召我进宫,我真的什么都不曾说。”
“你的那些事儿,我一字一句都不曾开口。”祝漠越发觉得心头十分憋屈,若是他当真嘴碎的开口对陛下说了什么,此刻被抓住到也不冤。
只是他好歹也在皇甫珩身侧待了这么些年,自然是知晓,皇甫珩的手段有多狠辣,有些事情若是当真开口了。
若是被他知晓了,自己怕是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只是祝漠十分不明白,自己明明白白是站在皇甫珩这边的,怎么皇甫珩却是对了心思,要对自己出手?
到底是为了什么?
想起这个,祝漠越发觉得不甘心,便难免变得有些竭斯底里起来。“你到底是想如何?”
“未曾说?”皇甫珩冷笑一声。“果然,知晓了太多的人,就是不甚安全啊。”
“你想干什么?”祝漠缩了缩身子,大惊失色。“你的那些心思,就算是被陛下洞察了,又与我有何干系?”
“王爷,我虽说乃是陛下的棋子,但是五年相处下来,早早便成了你的人。”
“你的那些事情,我竭力替你隐瞒。”
祝漠表忠心道。“便是陛下问起,我也是为王爷你极力掩盖啊。”
“那么就是说,父皇他还是问过你了。”
“与我无干,为何你一直死死揪着我不放。”祝漠晃动着身子,那被锁链死死拷住的手因为他激烈的挣扎,导致已然嵌入了肉中。
“他便不曾跟你说过什么?”注意到皇甫珩的面色稍有缓和,祝漠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得。
“陛下他怀疑王爷您在泠国五载有所私心,我替王爷说尽了好话,陛下方才放心了啊!”
眼见皇甫珩沉默,祝漠仿佛是瞧到了一丝希望。“王爷,现下陛下不过是怀疑罢了,若是你当真对我下手了,他自然是会怀疑你的。”
“届时便不是怀疑那般简单了。”祝漠努力想要平复一下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脏,不断的搜刮着对自己最为有利的证据证明,皇甫珩此刻杀了自己,于他来说无半分好处。
“属下知晓王爷的心思,知晓王爷日后乃是成大事者,对王爷忠心耿耿,王爷怎会怀疑属下?”
“王爷,祝漠对你忠心耿耿,若是王爷想要成事。越发不能动属下才是。”
“王爷!属下可以帮助王爷。”
“若是陛下知晓了那些,必定乃是旁人透露出去的,与属下并无半分干系啊!”
眼见皇甫珩神思莫测,祝漠再接再厉的为自己辩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