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张队不卑不亢的态度，鸠杰忍不住瞳孔微缩，提高了警觉，他本能的觉得这个人要比甄窦必难对付的多。
一个善于控制自己情绪的人，往往代表着他精神力的强大，这一类人是守夜人最不愿意碰到的。
“那我们来说说马晨吧，”张队说：“在马晨跳楼自杀的前后，你在他的单元楼出现过，对吗？”
“是的，事实上，我不仅在他的单元楼出现过，在他自杀的时候我就在他的面前。”鸠杰毫不隐瞒的说。
“哦？听你这么说，我反倒怀疑他是不是自杀的了。”
“我明白你这话里的意思，张队，我这人从不说谎，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他确实是自杀的，而且就是在我眼前跳的楼。”
“能跟我说说他自杀的原因吗？”
鸠杰摇头说：“恐怕不能。”
“为什么？还是因为我级别不够？”
“不，这与你的级别无关，是因为我也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自杀。”
鸠杰说话的时候语调平和，态度从容，张队听了本能的觉得他并没有说谎。
“那好，我相信你，”张队说：“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马晨的家中呢？而且据我所知，你还在这之前去他工作的地方找过他。”
“是的，我去找他是因为受了李瑜的指引。”
“什么意思？”
“李瑜临死的时候给我们留了张字条，字条上的内容就是让我去找马晨。我去找马晨，是想在他身上找出李瑜的死因。”
“结果你非但没有找出李瑜的死因，连马晨也莫名其妙的自杀了？”
“是的。”鸠杰点头说。
“你之前认识马晨吗？”
“完全不认识。”鸠杰摇头说。
“关于马晨的事情，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了，我对他并不了解，而且我也很想知道他自杀的原因。”
“那好，”张队顿了一下，说：“我们再聊聊最后一个人吧，卫光的死跟你也有关系吧？”
“多少有一点吧。”
“据我所知，在卫光死亡的当晚，你在他的小区周围出现过。”
“是的，不仅如此，在白天的时候，我还去过他的事务所，但是并没有去找他。”
“你以前认识卫光吗？”
“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去找他？”
“是受了马晨的指引。”
“你的意思是，马晨在临死之前也给你留了一张字条，让你去找卫光？”
“是的，你的猜想很准确。”
“但是你并没有直接去见卫光，而是到了他的事务所，然后跟踪到他的家附近，对吗？”
“是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因为我们怕卫光重蹈马晨的覆辙。”
“你的意思是，你怕见到卫光之后，他也会像马晨那样莫名其妙的自杀？”
“是的，”鸠杰点头说：“跟你这样思维敏捷的人说话真是省力气。”
“但是你们到了卫光的家附件，恐怕不会只是跟踪他那么简单吧，你们一定对他做了什么吧？”
“是的，我们是对他做了一些事情，但我敢跟你保证，我们并没有害他。”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对不起，这个我不能说，原因跟之前的一样。”
张队见鸠杰不说，也并没有在这儿问题上纠缠，而是继续问下去：“我们抓捕你的时候，你正在顾诗晨的事务所附近，你不会是碰巧出现在那里的吧？”
“当然不是。”
“能说说你到那里的原因吗？”张队的问话自始至终都很客气。
“我到那里是受了卫光的指引，他给我留了一张纸条，上面是顾诗晨的名字和地址，我去那里是为了保护她，怕她像之前的那些人一样出事。”
“你认识顾诗晨吗？”
“认识。”
“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
鸠杰刚想开口，突然间想到如果把他和顾诗晨之间的事情说了，难免会牵扯出太多的信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不说为妙，反正之前隐藏的信息已经够多了，也不差这一条。
“对不起，这个我不能说。”
张队锐利的眼神瞬间就捕获到了鸠杰脸上表情那微妙的变化，他敏锐的察觉到在这一点上鸠杰的思想上出现了思考停顿，这意味着他故意隐藏了一些本可以说出来的信息。
张队几不可查的微微一笑，心中已经认定鸠杰和顾诗晨的关系很可能是本案的最佳突破口，但他脸上却不动声色，继续问下去。
“那么，从顾诗晨目前的状态来看，你的保护起作用了？”张队问。
鸠杰摇头说：“也许吧，但更可能的情况是顾诗晨并不是凶手的目标。”
“然后呢？”
“然后我就被你们请到这里了。”鸠杰摊手说。
“那好，”张队微笑说：“就目前你交代的这些，我简单的做一下总结，你看看有问题吗？”
“好的。”
“你跟李瑜有着某种不能说的关系，你预感到他有危险，于是去找他，结果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于是你根据他死前留下的讯息去找马晨，结果马晨在见到你们的时候却莫名其妙的自杀了；然后你又根据马晨留下的讯息去找卫光，你担心卫光也会向马晨那样自杀，便一路跟踪到他的家附近，对他做了一些不能说的行为，然后卫光也死了；最后，你又根据卫光留下的讯息去找顾诗晨，幸运的是，她这两天来一直没事。这就是事情的经过，对吗？”
鸠杰点头说：“是的，你的记忆力很好。”
“但是……”张队拿起李灵做的笔录，大致扫了一眼，说：“你的这些供词中有很多地方模糊其词，而且疑点众多，你觉得你这样的说辞，我们会信吗？”
“恐怕不会信，但我保证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保证是没用的，我们只讲证据，如果不能洗清你身上的疑点，你始终是最大的嫌疑人。”
“那我要怎么洗清身上的疑点呢？”
“很简单，把你刚才那些不能说的东西说出来！”
张队说话的时候，紧盯着鸠杰的双眼，语气决绝，不容置疑，尤其是在他一直态度和蔼的时候突然转变成这样，更增加了对对方心里的震撼。
但鸠杰依旧不为所动，淡淡的说：“对不起，我不能说。”
“你知道你这种不合作的态度对你意味着什么吗？”张队渐渐加重了语气。
“知道，但我还是不能说，因为你的级别真的是太低了。”
张队沉下了脸，久居上位的人自有一股威严，随着他脸色的变幻，仿佛审讯室内的气温都随之下降了几分。
“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吗？”张队的语气已经是在下最后通牒了。
鸠杰点点了头。
“那好，既然这样，我给你一段时间考虑。不过我奉劝你还是改变主意，免得你后悔。”
说完，张队已经起身离开了审讯室，助手李灵也随后跟了出去。
两人出了审讯室，张队吩咐说：“小李，你去看看我之前要的鸠杰的社会关系资料整理好了吗，然后送到我办公室来。”
李灵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没过多久，李灵拿着薄薄的几页纸来到张队的办公室，将资料递给了张队。
张队匆匆扫了一眼，皱眉问：“这资料你看了吗？”
“还没有。”李灵说。
张队将资料递给李灵，他接过后快速的看了一遍。
“发现什么问题了吗？”张队问。
李灵皱眉说：“是有点怪，这里面只有鸠杰十六岁之前的社会关系，十六岁之后没有任何的资料，就好像这个人凭空蒸发了一般。”
张队颔首说：“这个人的身份的确可疑，看来要让他开口只能用点手段了。”
李灵明白张队话中的意思，提醒道：“我们用不用征求下鲁局的意见？”
“鲁局回来了吗？”
“还没有，不过快了，我们可以给他打电话。”李灵说。
“不用了，”张队摆手说：“这点小事就不用麻烦他了，我有分寸。”
接着，张队吩咐说：“小李，你去办两件事。”
“好的。”李灵应道。
“第一，立刻传讯顾诗晨；第二，你去把甄窦必叫来。”
张队说完，见李灵站着没动，问道：“怎么？有问题？”
“张队，”李灵小心的提醒道：“据我所知，那个顾诗晨是顾誓同的女儿，我们对她是不是应该谨慎些……”
“顾誓同？那个富豪？”张队问。
“是的，”李灵点头说：“他不止是富豪，跟市里的很多政要都有不错的关系，我觉得……”
“这点你不用担心，”张队说：“我们只是传讯，又不是批捕，只是把她叫来问几句话，完事就放了，过程中对她客气点就是了，去办吧。”
“是！”李灵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过了片刻，甄窦必敲了敲门，走进来问：“张队，你找我？”
张队点点头，说：“是，你进来吧，我有件事要交代你做。”
甄窦必进了办公室，张队对他交代了几句，然后问：“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甄窦必阴邪的一笑，说：“我明白了，张队，你放心，就算这小子皮再硬，我也准保他开口。”
“好，去办吧，不过要注意分寸，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懂，嘿嘿，我懂。”甄窦必笑道。
“那好，去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