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梦的本质
阿厚2017-07-03 14:055,719

  2016年10月9日,在北方T市发生了一起严重的恐怖袭击。

  这天早上市局收到了一封恐吓信,信中说在城郊某化工厂安放了大量定时炸弹,如果不答应自己的要求,炸弹会在36小时之内爆炸。

  起初市局的人都对封信将信将疑,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但就在接到恐吓信的1小时后,信中提到的化工厂便发生了一次小规模的爆炸,伤亡虽然不大,但给市局的带来的震惊却非同小可。

  就在爆炸半个小时后,市局又收到一封信,信中说刚才的爆炸只是一次警告,如果在规定时间内不答应自己的要求,将会发生更大规模的爆炸,后果自负。

  这所化工厂虽然在市郊,但是离城区并不远,如果真发生大规模的爆炸,其中的诸多化学物质会直接影响到T市,而且该化工厂离出海口不远,到时不仅城区会收到严重污染,甚至连周边的海水都在所难免。

  市局这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这是一次有预谋的恐怖袭击。

  随后,市局立刻调集人手,对该事件和化工厂进行了严密的调查,只用了不到3个小时,就逮捕了一名嫌疑人,并在化工厂中发现了两处埋放的定时炸弹。

  这让市局确信恐吓信中的内容并不是危言耸听,而且化工厂中埋放的炸弹绝不止已经发现的那两处。

  逮捕的那名嫌疑人叫巫马,是化工厂中一名工程师,在这里他已经工作了七年,对化工厂的每一处都了如指掌。

  讲过初步的审讯,巫马承认厂中的炸弹是他安放的,而且不止两处,但是其他的,不论怎么问,他都闭口不言了。

  对于巫马的顽固,警方用尽了手段,但巫马却是个硬骨头,无论怎么样都撬不开他的嘴,其意志的坚定程度,有如被人洗脑了一般。

  时间还剩下不到24小时,但侦破却陷入了僵局。

  如果24小时之后化工厂爆炸,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到时不仅对T市,对整个周边地区都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就在众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这次案件的总负责人张局突然不知从何处请来了两个人。

  一个中年人,一个青年人,正是罗懿德和已经成年的鸠杰。

  经过这几年的变化,罗懿德本来就少的头发现在更少了,几乎就是个秃顶了;而鸠杰则从当初那个16岁的少年成长为一个20出头的小伙子了。

  事情紧急,也顾不得寒暄,张局直接带两人去见了羁押中的巫马。

  “怎么样?老罗,有办法吗?”张局问。

  “现在还不好说,先让他睡一觉再说吧。”罗懿德谨慎的说。

  接着,在众人的惊诧中,张局安排人给巫马打了一针安定,让他好好睡了一觉,然后在羁押室的隔壁安排了一张床,让那个请来的青年人,也就是鸠杰,也躺在上面睡了一觉,罗懿德则在鸠杰旁边,一直盯着自己带来的笔记本屏幕,笔记本的插口中伸出几根导线,正连在鸠杰的脑袋上。

  市局里的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张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在时间这么紧迫的情况下,竟然让嫌疑人睡觉,众人一头雾水,都觉得张局疯了。

  众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嫌疑人安然入睡,虽然满腹疑问,但鉴于张局以往的威信,众人也只能将疑惑压在心里。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4个小时,众人都等的焦躁难耐,一个个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就在这时,睡在隔壁的鸠杰突然醒了。

  张局让其他人都等在门外,只身进了门。

  “怎么样?”张局一进门劈头就问。

  此时的张局身上顶着巨大的压力,说他不急,那纯粹是骗人的。

  鸠杰晃了晃脑袋,正迅速让自己恢复神智。

  他刚才用守夜人的能力进入了巫马的梦中,那个地铁中的青年人便是他。

  在梦中,鸠杰是一个衣冠楚楚,仪表堂堂,神态谦和的青年;但在现实世界里,他则不修边幅,头发蓬乱,一身地摊货,乍一看就像个盲流。

  鸠杰揉了揉脖子,说:“差不多了,但还需要确认一些事情。”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说。”张局说。

  “我需要巫马的社会关系,重点调查他工作单位中的女性,尤其是出现过不幸或意外的。”鸠杰说。

  “好,我马上叫人去办,还有吗?”

  鸠杰摇摇头,说:“没了。”

  市局的办事效率很高,张局的命令下去,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一份完整的巫马社会关系资料就递了上来。

  鸠杰认真的看了一遍资料,点头说:“大爷的,果然跟我猜的一样。”

  他转头问旁边的罗懿德:“罗叔,治好白血病需要多少钱?”

  “这个可说不准,几十万,几百万都是它,还得看主治的医师和病人的个体情况。”

  鸠杰点点头,又抬头问张局:“张局,如果化工厂爆炸,会损失多少钱?”

  “这个可不好说,”张局说:“直接经济损失少说也得十几个亿,而且更严重的是它带来的间接损失,如果爆炸半个T市和周边的村镇海域都会被污染,光是善后就够叫人头疼得了,损失程度是根本不用钱来衡量的。”

  “我问句不该问的,张局,”鸠杰说:“恐吓信上提到的条件是什么?”

  “恐怖分子想以此为要挟,让我们放一个人。”张局说。

  “哦,如果这事最后搞不定,为了避免损失能放了这个人吗?”鸠杰问。

  张局摇头说:“不能,先不说我有没有这个权限,就算有我也不会放的。”

  “为什么?”

  “因为把他放出来危害更大,就算把整个T市都炸了,这个人也不能放。”

  张局的语气很坚决,听的鸠杰不免猜想,恐怖分子想救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来路?竟然有这么大的威胁。

  时间紧迫,鸠杰知道现在不是扯家常的时候。

  他又接着问:“张局,如果我说让你们出几百万甚至更少的钱就能搞定这事,你们愿意吗?”

  张局眉头一挑,说:“当然。”

  “那好,”鸠杰说:“你们照我说的这么这么做……到时候,巫马一定会乖乖配合的。”

  张局听完,点头说:“好,我这就让人去办。”

  在距离爆炸还不到10个小时的时候,张局突然安排从外面又带来一个人,一个年轻的女人。

  这个女人叫潘蕊,是巫马在化工厂的同事,不久前因为患上白血病刚刚离职。

  此时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有人都预感到,这次事件的成败很可能就在这个女人身上。

  张局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带着潘蕊去了审讯室,然后命令警员撤出来,审讯室里只留下潘蕊和巫马两个人。

  巫马见潘蕊来了,明显有些动容,但还是忍住了,没有开口。

  两人刚开始都没有说话,审讯室内一片沉默。

  在审讯室外,监视屏幕前的众人也都是一片沉默,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除了无所事事、直打哈欠的鸠杰,和一旁气定神闲、一直冷眼旁观的罗懿德。

  最后,还是潘蕊先开口了,“小马,我知道你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我,谢谢。”

  巫马听到这话,突然身子一抖,眼眶竟有些红了。

  “小马,我知道你喜欢我,其实……我也喜欢你。”

  听到对方这样温情的话语,巫马一时忍不住,竟然失声痛哭起来。

  “小马,我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潘蕊接着说:“刚才市局的领导已经跟我说了,他们会给我找最好的医师来治疗我的病,费用全免,并且还会给我一些生活上的补助。但这些都不重要,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你要好好的,知道吗?你要好好的。”

  此时的巫马,已经趴在桌子上,哭得泣不成声。

  “小马,我会在外面一直等你,你要好好的出来找我,好吗?”潘蕊动情的问。

  巫马眼泪鼻涕横流,情感的防线已经彻底崩溃了。

  “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出来找我,好吗?”潘蕊柔声问。

  巫马拼命的点头,抹了一把鼻涕,哽咽的说:“好,好,我一定好好的,一定出去找你。”

  潘蕊微笑道:“好,我们一言为定。”

  面对审讯室内发生的这一幕,监控屏幕前的众人全都看傻了眼。

  然而,让他们惊奇的还在后头,自从被抓进来就一直闭口不言的“硬骨头”巫马,在见过潘蕊之后,态度突然发生了180度的转变,不仅详细的交代了他的犯案经过,还如实的供出了其他炸弹的埋放点。

  市局立刻安排拆弹专家,根据巫马的交代地点,逐一将化工厂内的炸弹拆除了。

  恐吓信中限定的36个小时过去了,化工厂中一片平静,一场巨大的危机就此消失于无形,众人全都长出了一口气。

  T市中很多人都不知道,他们刚刚跟死神擦肩而过,而拯救他们的正是一个貌不惊人的“鸠”姓青年。

  此间事了,罗懿德带着鸠杰跟张局告辞。

  张局拉着罗懿德的手,千恩万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老张,你知道的,”罗懿德说:“我这次来帮忙是出于私交,关于守夜人的事情是机密,相关的事情还得请你保密啊。”

  “那是自然,你们的身份我会保密的,关于守夜人的任何情报都不会泄露出去。”张局说。

  “那就好,剩下的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这就告辞了吧,还有很多善后的事需要你忙呢,我就不添乱了。”

  张局笑道:“咱俩这关系,我也就不跟你客套了,你要走我也不留你,来日方长,这个人情我记下了。但是我心里有些疑惑,临别之际,我还是想问清楚。”

  “哦?你想问什么?”

  “之前的巫马不论我们怎么审讯都不开口,为什么让潘蕊说出我们事先准备好的那些话,他就全招了?”

  罗懿德一指旁边的鸠杰,笑道:“这个你就得问他了。”

  鸠杰打了个哈欠,说:“其实这不难,只要清楚每个人的内心需求,自然就能对症下药。兵战为下,心战为上嘛。”

  “哦?那巫马到底有什么内心需求?”张局又问。

  鸠杰哈欠连天的说:“根据我的推测,巫马一定喜欢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一定有很大的麻烦,并且周围的人都很冷漠,没人愿意帮她。所以巫马就铤而走险,想用极端的方式来救这个心爱的女人。对吧,张局?”

  张局点点头,说:“不错,根据巫马的交代,他的确是一只喜欢单位的潘蕊。但是潘蕊后来得了白血病,没钱医治,而单位里的人一个个却都漠不关心,甚至落井下石。巫马想帮她,但他自己能力也有限。后来有一个人找上他,说只要按照他的吩咐在化工厂里安放炸弹就可以给他一笔丰厚的佣金,足够用来治疗潘蕊的病。巫马在走投无路之下,最后答应了,也就有了后来的这些事情。”

  鸠杰颔首说:“恩,果然跟我猜的不错。”

  “但是,这些你是怎么推测出来的呢?”张局问。

  “当然是根据他的梦。”鸠杰说。

  “他的梦?”

  “是的,张局,你觉得梦是什么?”鸠杰反问。

  “梦?”张局想想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就是人白天遇到的事情,晚上胡思乱想出来的呗。”

  鸠杰摇头说:“不,张局,梦的本质并没有这么简单。”

  “那梦的本质是什么?”

  鸠杰顿了一下说:“梦,是欲望的达成。更确切的说,梦是被压抑的欲望的伪装的达成。它能反应出人最深沉压抑的渴望,是通往人最深层心灵的大门。”

  张局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表示没有听懂。

  鸠杰继续解释道:“就拿巫马这次的事来说吧,他梦中的地铁车厢,就代表他的工作单位;车厢中的那些无脸人就代表单位中那些冷漠的同事;晕倒的女子代表潘蕊;潘蕊变成毛毛虫,之后又化茧成蝶代表他希望她得到救赎;他杀了车厢中的众多变异毛毛虫,代表着他很透了单位的同事……等等。归根结底,他内心的欲望就是,他希望潘蕊能够得救,为此他不惜用杀无数人来救一个人的方式。”

  “但这些都只是模糊的隐喻,既然是他内心的欲望,为什么不直接表现出来呢?”张局问。

  鸠杰用手指头,说:“那是因为人脑对梦境是有审查机制的。”

  “审查机制?”

  “是的,因为人的一些欲望是违背伦理道德或难以启齿的,如果这类欲望想通过梦境表现出来会遭到人脑审查机制的制约,于是这类欲望在表现形式上会做出一些伪装。比如,巫马希望单位那些冷漠的同事都去死,但这个欲望是有违伦理道德的,于是梦境对这个欲望做了伪装,用那些恶心的毛毛虫来代表那些同事,这样表现就可以逃过梦境的审查机制从而表现出来了。”

  张局感慨道:“原来是这样,所以你才说梦是被压抑的欲望的伪装的达成?”

  “是的。”鸠杰点头说。

  “最后一个问题,”张局说:“据我所知,你探查巫马的梦境时用了3层梦境吧?为什么这么麻烦,他被人动过手脚吗?”

  张局这个问题问的很专业,又很关键,鸠杰和罗懿德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是的,他被人动过手脚,”鸠杰说:“他的意识被人为的掩盖了,直到我下潜了3层才挖掘出他的欲望。我想,这也是不论你们怎么审讯,他都不开口的原因吧。”

  这时,罗懿德突然插口问:“老张,关于这个案子的幕后主使,你们查出来吗?”

  张局摇摇头,说:“还没有,幕后的主使做事很隐蔽,巫马并没有跟他见过面,两人都是通过网上联系的。我们掌握的所有线索,只有一个对他们的称呼。”

  “他们?幕后的黑手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群体?”罗懿德问。

  张局点头说:“是的。”

  “他们叫什么名字?”

  “魃愬。”张局简单的吐出两个字。

  罗懿德和鸠杰听了都是一惊,这个称呼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了,他们都很清楚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老张,我想请你帮个忙。”罗懿德表情严肃的说。

  张局笑道:“你太客气了,凭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

  “如果之后有任何关于魃愬的情报能第一时间告诉我吗?当然,是在不违反纪律的情况下。”罗懿德说。

  “当然,这个完全没问题。”张局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谢谢。”

  “不客气。”

  自从听到“魃愬”这个名字,一直哈欠连天的鸠杰突然精神起来,眼神锐利的就像一把出鞘的利箭,他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

  张局看了眼鸠杰,对罗懿德笑道:“你们第七司真是人才辈出,这个年轻人一定是守夜人中的佼佼者吧。”

  罗懿德摇头说:“不,他还只是个初级守夜人,远远还没有出师,要不是现在手边没人,这次我是不会带他出来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又闲聊了几句,最后挥手作别。

  南京郊外某别墅内。

  一个中年男人正翻看着手中的报纸,这时,旁边的电话突然响了。

  “喂,什么事?”他拿起电话问。

  “喂,老顾,是我,你让我打听的事已经有眉目了。”电话那头说。

  “哦?说说看。”

  “目前第七司中的高阶守夜人已经都派出去了,罗懿德身边只有一些初级守夜人,他们的大本营很空虚。”

  “好,我知道了,谢谢。”

  说完,中年男人挂掉了电话。

  “怎么?有消息了?”旁边一个年轻的女人问。

  中年男人合上报纸,笑道:“根据多方情报的汇总,证明时机已经成熟了,可以开始我们的计划了。”

继续阅读:第六章 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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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操控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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