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隼转头看了左翼一眼，用眼神在征求他的意见。
左翼见了一耸肩，笑道：“你决定吧，我没意见，都听你的。”
步隼笑了笑，回过头，对鸠杰说：“司长的确没有下达抓捕你的命令，所以，关于你擅长逃出来的事情可以暂且不提。但不管怎么说，你现在还是一名守夜人，沈城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
“当然是想办法找到那些失踪的人，我到沈城就是为了这个来的。”鸠杰毫不犹豫的说。
“还有别的吗？”
“当然，”鸠杰说：“最后还要把那些在背后搞鬼的魃愬揪出来。”
步隼点点头，说：“你以前的事情我不过问，我们就单说目前的情况。据我所知，你来沈城已经有几天了，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鸠杰便把这几天来调查孙兰的事情的来龙去脉又说了一遍。
步隼听完沉思片刻，说：“这么说，你到施世的家里是因为你怀疑他跟孙兰的失踪有关。”
“是的，但我不明白那帮警察为什么会去的那么快。”鸠杰说。
“这不奇怪，”步隼说：“施世的家里是我们蹲点盯梢的地方之一，那个物业的大妈是我们的人，从你去那里打听的时候她就怀疑你了，所以你们最后被抓一点也不稀奇。”
“原来是这样，”鸠杰点头说：“我早该想到的，失踪了那么多人，案情又没什么进展，布点监控是必要的手段，这次是我疏忽了。”
“不是你疏忽，是你的信息不对等，你没有借用第七司的资源，单凭自己就查到了这个程度已经很了不起了。”步隼说。
“你说的对，我现在掌握的信息的确不对等，”鸠杰说：“我知道的都已经说完了，那你们那边的情况呢？”
“你想知道什么？”步隼问。
“我想知道的很多，首先，现在有多少守夜人在沈城？”鸠杰问。
“如果不算你的话，一共是12个人。”步隼毫无隐瞒的说。
鸠杰听了心中微微一动，在他的认知里，以往守夜人出外勤，最多也就是三五个人，向这次一下出动这么多人的情况还从来没有过，想必这次的事态一定非同小可，连总部都极度重视。
“武鞅和秦小七来了吗？”鸠杰问。
“来了，但是他们跟我们不是一个组。”
“不是一个组？”
“是的，”步隼说：“这次来沈城的人多，所有守夜人一共分成了4个组，分头行动，这样效率高一些，武鞅和秦小七跟我和左翼并不在一个组。”
“既然这么多守夜人在沈城，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找到失踪的人了吗？”
“还没有。”
“一个失踪的人都没找到？”鸠杰略感惊讶的问。
步隼失望的摇摇头，说：“一个都没有。”
“失踪了上百人，一定有很多线索可查吧？我们投入了这么多人，竟然一个人都没找到？”
“事情麻烦就麻烦在这，”步隼说：“虽然线索很多，但是越多越乱，很多事情最后都纠缠在一起，就像一团乱麻，越是想解开它反而缠的越紧。而且，失踪的人数可不只是上百人。”
“不只上百人？那是多少？”鸠杰问。
“截止到今天早上的统计信息，从一个多月前第一起失踪案到现在，在沈城及其周边地区，已经失踪了457人，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加。”
“什么！”鸠杰顿时吃了一惊，“四百多人！而且还在不断增加！”
“是的，”步隼无奈的点头说：“现在事情的槽糕程度要远比外面传言严重的多，如果不是有关部门极力控制着媒体的宣传，恐怕整个沈城早已经陷入极度的恐慌和动乱之中了。”
“这件事一定又是魃愬干的吧？”鸠杰问。
“毫无疑问，一定是他们搞的鬼，我想这点在你来沈城之前就心里有数了吧？你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吗？”
虽然步隼这话说的轻描淡写，但鸠杰却觉得这平淡的语气中隐隐带刺。
“你们知道吗？”鸠杰反问。
“目前还不知道，”步隼说：“不然我们现在也不会这么被动。而且，最开始来这里的三个守夜人都牺牲了，很多线索都断了，给我们后来者的工作造成很多麻烦。”
“你说有三个守夜人在沈城牺牲了？是魃愬干的？”鸠杰吃惊的问。
“是的，”步隼点头说：“这事你不知道？”
鸠杰摇摇头，说：“不知道，我被关了一个月的禁闭，最近很多第七司的内部消息我都不知道。”
“这么说，魃愬想在沈城搞什么鬼你也不知道了？”
“当然，你们这么多人都没查清楚，我又怎么知道呢？”
步隼和左翼对视了一眼，左翼嘿嘿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好吧，”步隼说：“那对于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进行，你有什么建议吗？”
“没什么好的建议，”鸠杰说：“只是用我们最擅长的方式罢了。”
“最擅长的方式？”
“对，”鸠杰说：“我相信你们也应该感觉到了，整个沈城的梦秤已经向左倾斜，对于这么大人口的一个城市来说不可能是偶然发生的，这说明一定有大量里比多很强的人长期停留在梦境中，以至于城市整体的梦力大于醒力。既然问题出在梦境里，我们自然应该去梦境里找答案，而且，这不正是我们守夜人擅长的吗？”
步隼听了眉头不由得微微一挑，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记得曾经在听证会上，你说自己才刚刚看到红书第五章吧？”
“是的，不过第五章我还没有完全看懂。”
“了不起，”步隼赞叹说：“只看了红书五章就有这么敏锐的感知力，确实难得。”
“过奖了，不敢当。”
鸠杰嘴上客套着，其实自己心里清楚，屁的敏锐的感知力啊，这些不过是食梦貘告诉他的罢了，他知道步隼和青子衿的关系匪浅，鸠杰只是不愿意在他面前示弱而已。
步隼想了想，说：“你说的对，梦境的确是我们应该重点顾及的方向。既然你也到了沈城，我们多了一人，就多了一份力量，先不管总部怎么说，你就先暂时跟着我们组一起行动吧，之后的事情我再向总部请示，怎么样？”
鸠杰听了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
步隼见状，问道：“怎么？你不想跟我们一个组？那你想跟武鞅一起？没关系，这个也好办，我可以马上联系他。”
鸠杰摇头说：“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鸠杰顿了一下，说：“我不想跟任何人一组。”
步隼听了一愣，问道：“不想跟任何人一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白，”鸠杰说：“我想单独行动，不跟任何人守夜人一起。”
步隼和左翼听了都大感意外，彼此对视了一眼，都在揣摩鸠杰这话的意思。
步隼面色渐渐变得严肃，问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鸠杰说：“我是私自逃出来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安全科就得把我抓回去，你们还是别跟我在一起了，免得连累你们。”
步隼盯着鸠杰看了片刻，说：“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你有事在瞒着我们。”
“随你怎么想吧，”鸠杰说：“反正我注意已定，你还是不要多说了。”
这时，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左翼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鸠杰问。
“我笑你蠢啊。”左翼笑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刚才说到沈城来是为了寻找失踪的人并揪出魃愬，你不会是在撒谎吧？”左翼问。
“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从不说谎。”鸠杰正色说。
“好吧，如果你没有说谎，那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单独行动？我们这么多人一起，而且还借助着当地的公安力量都没有查出头绪，你以为单凭你自己就能做到吗？这不是蠢是什么？”
“谁说单凭我一个人就做不到呢？”鸠杰反问。
“那好，你敢不敢跟我打一个赌？”左翼追问。
“好啊，你想赌什么？”
“如果你做到了我就光着身子去街上裸奔两圈。”左翼说：“如果你做不到呢？”
“如果我做不到，我此次以后在任何守夜人面前都不穿衣服。”鸠杰立刻说。
“好，”左翼兴奋的笑道：“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鸠杰接口说。
“爽快，但是到时候你可别赖账啊，”左翼转头对步隼说：“刚才的话你也都听到了，你可得为我们俩作证啊。”
“别胡闹，”步隼呵斥说：“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这么闹？我可不给你们作证，要闹你们自己闹去。”
对于鸠杰的决定，虽然步隼也是心中不快，但他颇有城府，可不会像左翼那样马上就在表情和言语中表现出来。
“你不作证也没关系，”左翼转头对鸠杰笑道：“反正我相信你是不会赖账的吧？”
“当然，我相信你也不会的吧？”鸠杰丝毫不示弱的反问。
左翼嘿嘿一笑，说：“不会，当然不会，守夜人都是守信的人，这点大可放心。”
虽然左翼一直笑呵呵的，但鸠杰看在眼里却总觉得别扭，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左翼跟自己说话都隐隐夹枪带棒的，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敌意，也不知道自己曾经哪里得罪他了，相比于左翼，步隼倒是稳重的多了，
鸠杰瞥了步隼一眼，对他说：“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忙？你说，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步隼说。
“让我离开这里吧，和我一起进来的那位也是，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没时间在这耽搁，我想这对你来说不成问题吧？”鸠杰说。
“不成问题，让你出去很容易，我跟严队打个招呼就行，但……”步隼盯着鸠杰的双眼，郑重的问：“你真的决定这么做吗？”
“是的，”鸠杰认真的点头说：“多说无益，你不要多问了，我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那好吧，”步隼叹了口气，说：“我马上就去跟严队说，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们，大家毕竟都是第七司的人，理应相互帮衬。”
“我知道，谢谢。”鸠杰说。
“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