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鸠杰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没过多久,魏威也被放出来了。
鸠杰见魏威脸色苍白,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笑问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魏威摇摇头,强打起精神说:“没事,哥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这点小事吓不到我。”
“他们……”鸠杰挤挤眼睛说:“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明白,放心吧,没事,”魏威说:“我都跟你说了,我老爸多少也是有些关系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这里面的道道我都懂,我没事。”
“那你老爸知道这件事吗?”
“已经知道了,看来近期内我是不能回家了,不然少不了一顿胖揍。”
“你老爸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我打的电话啊,一开始我就要求打电话,但是他们不同意,后来不知道怎么搞的,他们又同意了,我给老爸打完电话没多久我们就被放出来了,怎么样?我没跟你吹牛吧,我老爸在沈城还是多少有些关系的。”
鸠杰听了心中暗笑,但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佩服的样子,竖起大拇指,说:“嗯,你没吹牛B,你老爸真牛B,这事都能这么快搞定!”
“得了,别说这些了,”魏威一摆手,说:“长这么大第一次进局子,跟你说实话,心里还真有点胆突的,走吧,咱俩去吃点好的,就当压压惊了。”
在冬季寒冷的沈城,生意最好的餐馆莫过于各式各样的火锅店了。
鸠杰和魏威在附近街边找了一家四川火锅店,两人点了一大桌子牛羊肉和各种蔬菜菌类,甩开腮帮子就大吃起来。
两人都是年轻的壮小伙子,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也早都饿了,一顿风卷残云之下,没用多久,就几乎将满满一桌子菜吃的精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两人都吃的差不多的时候,魏威给自己和鸠杰倒满酒,举起杯,说:“哥们,这几天你陪我到处找人,这份情我领了,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显得娘们,来,全在酒里了,干了。”
鸠杰举杯与他碰了一下,两人一仰脖,将满杯的啤酒一饮而尽。
鸠杰放下酒杯,犹豫了一下,斟酌着措辞说:“威子,通过这几天的事我想你也发现了,在沈城发生的这多起失踪案不简单,这里面的水很深,始终在外围打转也就算了,但如果慢慢接近事件的中心,就会越来越危险,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想……我们还是暂时分开吧。”
魏威听了一愣,脸上黯然的神情一闪而过,低下头说:“你是不想再陪我找下去了吗?没事儿,我理解,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这些天……”
“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鸠杰打断他说:“人我还是会去找的,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坚持做到底,只是,后面的事可能会越来越危险,如果你还跟我在一起,我担心你的安全。”
“安全?我从来就没担心过什么安全,连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威子,这里面的事情你不懂……”
“不,我懂!”
“你懂什么?”
“我什么都懂!”魏威陡然拔高了音量。
鸠杰看着情绪渐渐激动的他,没有再说下去。
魏威脸色潮红,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他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自顾自仰头干了,然后缓缓的说:“哥们,咱俩是发小,从小我就是孩子里的人精,这点你应该清楚吧?”
鸠杰点点头,他承认,别看魏威整个人锻炼的精壮,他四肢发达,但头脑却不简单,从小就奸的冒油。
“从咱俩相处的这些天来,其实很多事情我心里都清楚。”
“你清楚什么?”鸠杰问。
魏威抬起头,盯着鸠杰的眼睛说:“其实咱俩能从局子里出来,根本就不是因为我老爸,而是因为你!他们是看了你的面子才放了我们,对吧?”
鸠杰听了微微苦笑,避开了魏威的视线,算是默认了。
魏威继续说:“其实我心里清楚,现在的你不一般,你有很大的能量,是我们这些平头小百姓比不了的,对吧?”
鸠杰听了继续沉默。
“我知道你可能有你的原因,很多事你不方便跟我说,这都没关系,你是什么身份?干什么的?都知道些什么?为什么回来?只要你不愿意说,这些我都可以不问,但是,你不能撵我走!”
魏威说到这,眼眶突然红了,一个壮硕的大老爷们,竟然哭了出来,他哽咽的说:“你特么的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她,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这辈子没别人,就是她了,如果没有她我特么的根本就活不下去,我一定得找到她!为了她我死都不怕,还担心特么的什么安全不安全!”
一个大老爷们当众对着另一个大老爷们边哭边说,这场面实在是难得一见,一时间引得周围桌的人纷纷侧目。
魏威完全不管这些,他一把抓住鸠杰的手,哭着说:“我现在是完全没辙了,我知道,谁都没辙,除了你!你有办法,对吧?我不管什么特么的危险不危险,反正我得跟着你,直到找到她为止。她要是找不回来,我特么也不活了……”
鸠杰看着周围对自己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邻桌人,顿时觉得尴尬极了,就好像一个gay当众抛弃了另一个gay一样。
鸠杰如坐针毡,他一把甩开魏威的手,骂道:“你喝多了吧,一个大老爷们哭个屁啊!害不害臊?”
魏威抹了把眼泪,借着酒劲,从桌上掣起一个空酒瓶,悬在自己头上,另一只手直指鸠杰,厉声说:“我知道,跟你分开我就别想再找到她了,找不到她我特么也不活了,还不如就在这一酒瓶子砸死自己,你说,还跟不跟我一起找?还分不分开?”
鸠杰顿时苦笑不得,这厮又哭又闹的分明就是耍酒疯啊。
“有事儿说事儿,你先把酒瓶子放下。”鸠杰劝道。
“你先说,还分不分开?”魏威举着酒瓶子质问道。
魏威这一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连火锅店的服务员和老板都注意到了这里。
周围桌吃饭的人更是议论纷纷:
“哎,你说,这两人是干嘛呢?”
“干嘛?这还用说?同性恋闹分手呗,一个要分,一个不同意。”
“你小点声,别让他们听见。”
“怕什么,现在社会都开放,也不歧视同性恋,愿意搞就搞呗。”
“行了,行了,咱们吃咱们的,别多事了……”
“……”
周围人多嘴杂,魏威又一副混不吝的劲儿,借酒耍疯,鸠杰突然处境尴尬,满脸的无奈。
“多年不见,没想到你酒品是这样,早知道就不跟你喝了,你这是耍酒疯啊。”鸠杰无奈的说。
魏威一瞪眼,说:“对,我就是耍酒疯,你给个痛快话,分还是不分?”
“我靠,你这不是威胁我吗?”
“对,我就是威胁你!”魏威晃了晃手中的空酒瓶,激动的说:“我就等你一句话,不分,我们就继续找;分,我马上把自己脑袋砸开瓢儿给你看!”
鸠杰余光瞥见,有个服务员想过来,却被店老板拉住了。
按照鸠杰以往的性格,他是一贯吃软不吃硬的,如果是换了别人跟他来这一套他是绝对不会买账的。
但魏威不同,两人不光是发小,有以往的交情摆在那,而且,从魏威性情和动机来看,虽然他这么做有些可气,但鸠杰觉得,更多的还是可爱。
虽然鸠杰从来没有见过孙兰,没有见过魏威的这个女朋友,但从魏威的所作所为来看,鸠杰心里清楚,这家伙是真心喜欢她的。
甘心为爱人付出的人都是可爱的,自己帮他这个忙是帮对了,这样的人值得帮。
而且,守夜人要心存怜悯,这件事既然自己撞上了,又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鸠杰看着魏威红着脸、举着空酒瓶的样子突然笑了,问道:“你真的不怕有危险?”
“怕个屁!为了她我死都不怕!”
“那好……”鸠杰笑着说,然后不紧不慢的从锅里夹了一块羊肉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魏威举着酒瓶子,动作僵在那里,问道:“那好什么?你妹的你倒是说啊!”
鸠杰蘸着蘸料,将羊肉慢悠悠的吃下肚,笑道:“那我们就一起找吧,你放心,我这人一向守信,我既然答应帮你找,就一定会帮你找到底。而且,看你这个样子我也很好奇,我倒是想见见这个孙兰到底有多漂亮,能把你迷成这个样子。”
魏威一听顿时眉开眼笑,他放下酒瓶,用力拍了一下鸠杰的肩膀,说:“我就说嘛,你这么讲究个人儿,怎么能把我撇下呢,等找到她了你就知道了,我敢保证,这世上绝对没有比她再漂亮的女生了。”
鸠杰呵呵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魏威则转头扯着嗓子喊道:“服务员,再来两盘羊肉!”
两人这一顿饭一直吃到深夜,等出了火锅店的时候不仅酒足饭饱,两人还都有点喝高了。
两人就近找个快捷酒店住下,还没等洗漱,魏威的电话突然响了。
魏威看了眼电话,见是一个陌生号码,他接通电话,大着舌头问:“喂?哪位?”
对方说了几句,魏威顿时一愣。
然后,魏威将电话递给鸠杰,说:“找你的。”
“找我的?谁啊?”鸠杰疑惑的问。
“不知道,听声音是个女的。”魏威说。
鸠杰接过电话,问道:“喂?哪位?”
电话那头一声甘甜的女声说:“鸠杰吗?还认得我的声音吗?”
鸠杰一听,酒劲顿时醒了一半,忙道:“是小七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