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言接了一个电话匆忙离开,说是要出去出差几天,我虽未明说,但是心里却清楚,这电话必然是林子语打的,她应该也着急了,制造他们的独处时间。
我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看着眼前的人来人往,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异类,一个无家可归,格格不入的异类。
突然,一个手拿气球的小女孩向我走来,翘着两个小辫子,一晃一晃的,可爱至极,一手扯着我的衣袖,眨着大眼睛道:“姐姐,你的肩膀为什么是红色的?”
我低头,看着这个“不速之客”,一时有些愣住,下意识的看向我的肩膀,发现刚才我妈的咬痕,本来包扎的好好的,想必是因为拉扯,渗出了红晕透在T恤上,但是早已没有了疼痛感。
我下意识的往后坐了一步道:“不过是衣服本来的模样,你妈妈呢?”
“我没有妈妈,爸爸,他们在我3岁的时候出车祸了,是叔叔一直在养我,阿姨不用觉得我可怜,我也不孤独,也不用露出同情的目光,我很好,叔叔很爱我。”女孩的小嘴吧唧吧唧的说着,唇角一直在笑。
好似是因为经历过太多次这样的询问,只怕不想一一回答,所以像倒豆子一样一次性说完,倒是把我想要知道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我的眼中丝毫没有同情,倒不是因为不怜惜,只是因为我太懂她的感受,看着她,就好似在看着我一样,同样的倔强,同样的独立,而我同样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惜。只是我却没有一个能让我永远微笑的叔叔。
“那你为什么一个人在精神病院门口?你叔叔呢?”
“我叔叔说,等会再来,想让咱两之间增加一些感情。”
我不由一笑:“那照你这么说,我与你叔叔相识?只是你这老成的模样,莫非也是跟你叔叔学的?”
“老成?或许是吧,但叔叔说,有一些人注定与别人不同。”女孩假意思考的模样,嘟着嘴,红扑扑的脸蛋,让我心一动,若我的孩子出生,必然也会这般可爱。
“姐姐,你是想你的宝宝了吗?我常常看一些妈妈在想孩子的时候,都是这般模样,只是我叔叔虽然对我很好,但是却从不想我。”
我有些惊讶自己的心思,竟被一个孩子猜透,便立马隐去眼中的思念道:“你还没有说你叔叔是谁呢?他要是不来,我可要想,是不是应该把你送到警察局,让警察叔叔帮你。”
“你是在找我吗?我在这里。”一个低沉的男声在我身旁响起。
我连忙转头,便看见一张无可挑剔的脸庞,冷淡的神色,略带红晕的脸颊,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些美的不真实,我莞尔一笑道:“原来传说中的叔叔,便是你啊,也难怪你能教出这般稳重的孩子。”
“我从来没有教过她什么,她从生下来就是这个样子。”沈沉淡淡的说道。
“你不知道什么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你的举动,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影响到她了。”
“那你来教她怎么样?”沈沉突然走到我面前,将小女孩一把塞进我的怀里。
我一愣,不知所措的举起手,不知该揽着她,还是该推开,倒是小女孩一把抱住我的腰肢,小脑袋往我怀里蹭:“姐姐,我想让你教我,叔叔毕竟是男生,有些私密话我总是找不到人说,你要是养我,我告诉你叔叔的秘密。”
“我,我不会教你,更不知道怎么养你啊。”女孩近在咫尺的小脸蛋,红扑扑的,格外好看,身体软软的暖暖的,就像是抱着一个小肉团一样,可就是因为这种陌生的触感,让我紧张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我吃的少,穿戴不讲究,对住的更是没有要求,只要你想,就能养我。”小女孩像是早已经想好措辞一般,将我的话原封不动的顶了回来。
只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不过是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就捡来了一个小祖宗?
“晴晴,今天刚从外国回来,打算在国内住一段时间,没有玩伴,我便想到了你,所以带她来找你。”沈沉在一旁解释。
“原来是让我陪她啊,没问题,我还以为,还以为。”
沈沉突然一笑,犹如突然盛开的雪莲一般,纯粹而且迷人,我不由看待,就听见他的声音响起:“你莫非以为,晴晴的意思是让你当她的婶婶。”
叔叔的老婆,不就是婶婶吗?
我连忙摆手:“自然不是,我可没有那么自恋。”我话虽这般说,但是却心虚的低头,不得不说,我是真的想歪了。
晴晴拽着我的衣领,微微踮脚,在我耳旁说道:“你若是想当我婶婶,我没有意见,毕竟你长得美。”
“人小鬼大。”我试着将晴晴抱在怀中,像是有一种内心的空虚被填满了一样,若非是她的出现,我一定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这一下午,我就像是忘却了所有烦恼一样,将自己完完全全的放空,直到哄下晴晴睡着,我才意识到这一天真的过去了。
我一出卧室门,就见沈沉正穿着舒适的休闲衫站在门口,将果汁递给我,淡笑道:“今天辛苦你了。”
“辛苦倒是算不上,我反倒是感谢晴晴,要不是她,我也不会有这样的经历。”我与他一同坐在吧台,抿着杯中的果汁,安然自得,仿佛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沈沉的目光格外幽暗,像是一无边无尽的大海,格外美但也格外危险。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有什么不对?”我开口问道。
“我只是在想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第一次见你,你全身湿淋淋的躺在后山,狼狈不堪,但身下却是上百米的痕迹,我第一次知道一个人的求生欲望那么的强,只怕就算我不出现,你也能活下去,之后的你,又是婚礼上的流氓,不顾所有人的形象肆意撒泼,活的潇洒不羁,而如今的你,温和恬静,眉宇间丝毫没有了戾气,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沈沉向来冷漠,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他一次性说出这么长的话,而这一切竟然还是关于我。
我从别人的口中听到的最多的就是,苏三辛是个婊子贱人,该下地狱,是个杂种。
第一次听到一个男人格外认真的说着我,而且竟然毫无贬低之意,我的心一下子就乱了,下意识的摸到口袋里,拿出一个烟,掩饰的想要点上。
自从我怀孕后,我便没有碰过烟,想戒来着,但是有时候却想念那个味道,所以便在口袋里随时放了一盒,可从来没有抽过,今天却不自觉。
可我将把烟叼在嘴里,正要点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将我正要点火的手一把抱住,略带凉意,但是却将我的手背烧的滚烫。
伴随着男人的低声:“你身体还没有恢复,不准抽,以后也不准。”
他的整个身体微微向前,正好对在我的面前,我从未这么近距离看过他,猛的一惊,将手抽回,手颤抖的将嘴里的烟扔在垃圾桶内道:“不抽就不抽。”
沈沉丝毫没有感觉到周身不自然的气氛,很是坦然:“天已经快黑了,你留下来睡吧,我给你收拾房间。”
我连忙道:“不用了,我和樱樱约好了打算去碰个面,不打扰了。”
说完,我便想着尽快离开,身后传来沈沉的声音道:“我听樱樱说你之前是翻译官?我收购了B市的一家公司,需要一个项目经理,帮我,你愿意吗?”
“你也说了,我是翻译官,根本不懂什么项目上的事情。”
“最近公司接手了一个项目,林家也在争取,而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正好是季子言,你愿意来公司上班吗?”沈沉的话不缓不慢的在我身后响起。
他的话总是像风,总是划过我身旁,但是它却无孔不入,若是强风,我定然招架不住。
“多会上班?”
“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工资随你开。”
“我不要钱,我要看着林子语败在我的手下,那明天正式上班,我要了解关于这个项目的所有资料。”
“好。”
我只身一人走在街上,风吹起我的长发,却吹不散我脑海中的思绪。
但是想到明天的之后的交锋,我便觉得心中有一熊熊燃烧的火焰。
想着项目,项目,突然脑海中闪现过一个词语“股份”,因为这个词语季子言对我开始转变,因为这个词语他与林子语争吵,那若是我了解到这个词语,是不是便有可能重新掌控我们之间的战局?
可是我要怎么下手?季子言和林子语的公司,可不是我能碰的。
对,还有一个人我能间接性的接触,那便是林泊璟,樱樱的老公。
我至今还记得在订婚现场,林泊璟曾告诉樱樱大局为重,若是寻常的订婚被破坏最多会说不要惹事之类的,那大局为重是什么意思?
我眉间立马舒展了很多,这便是线索,只有在樱樱在,不怕林泊璟不招,便连忙打通樱樱的电话:“你在哪里?我找你有事,我感觉自己已经离胜利近了一步。”
最重要的是离我为孩子报仇更近了一步。
林子语,季子言,你们等着,你们对我的伤害,我一定一五一十的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