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霞光乍起。
透过木窗罅隙进入屋内,打在那一张大床上。
床上的两人依偎着,睡的正香。
没一会儿,容若的睫毛轻颤,眼睛慢慢的睁开了一条缝。
鼻尖萦绕着一股幽幽的冷香,怀里也是一阵凉软。
顿时,他原本迷糊的神智一下清明过来。
脑袋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昨晚的事……
容若俊脸一红,双臂收紧,搂紧了还在熟睡的月十七,将脑袋靠在她的后颈。
他这一动。
本就睡得不好的月十七一下醒了过来。
她微动了动身子,一阵酸疼立马占据她的神经。
‘嘶……’
她低吟一声。
容若听到声音,心疼的低声问:“十七,你很疼么?”
月十七长眉微皱,回:“有点。”
“那我给你按按!”
说着,容若温热的手搭在了月十七敏感的细腰上,引得她的身体一阵轻颤。
她将头埋在被子里,抬手按住他的手,淡淡道:“罢了,还是先起来吧。”
容若见她这个娇羞的模样,顿时失笑,大手温柔揽住她的腰肢,道:“十七,这是害羞了?”
“……”
月十七无言,心却道:原来脸皮发烫是害羞……
“对啊,没想到十七还会害羞,倒不像你以往淡漠的模。对此,为夫我心欢喜的很。”
他说这话,月十七猛然反应过来:他恢复了正常了,连自己的心声都听得到了,那……
想到此处,她沉默了会儿,稳了稳神智,继续淡声道:“天色大亮了,你快起身穿衣裳。”
“可我觉得时间还早啊!”
容若不依不饶,愣是不起身,抱着月十七的腰不放开。
“你看不到外面么……”
“现在,我只看得见你。”
容若温声道。
月十七哑然,原本沉静下来的脸又开始发烫!
真是情话连篇,以往怎么都没发现他这么会说?
“以往我也说,可你听不出来。”
容若解释了一句,然后将她的身子扳过来,对上他深情地眸:“十七……”
他唤了一声,唤得她骨头都颤了一下。
不等她答,容若便低头,封住了她的唇。
一个深吻,倾覆了他一腔爱意。
等这个吻结束的时候,两人脸色皆是一片酡红。
容若眼眸深邃,低眸温柔的看着身下的人。
月十七眸光微闪。
头一次,她不敢与他对视。
她怕自己再看下去,就会舍不得,下不去手……
月十七抬手推了推容若精壮的胸膛,小声道:“你快起身吧,我们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唤我一声夫君,我就起。”
容若侧着身子,一手搭在她的腰上,一手支着头,低眸浅笑的看着月十七,说。
夫君……
月十七愣了一下,张了张口,却是发不出声音。
她不出声。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许久,她淡漠道:“我唤不出来。”
闻言,容若又是一笑,温声道:“那我等你,等你唤我一声夫君。”
说完,他在月十七的唇角轻吻了下,起身穿衣,出屋洗漱。
等他洗漱好,进屋的时候。
月十七已经换上了往日穿的蜿蜒着金线的黑色锦服。
她站在榻前,一袭长及膝的墨发披散在她身后。
金色的光投射在她脸上,给她镀上一层温暖。
但长发下的脸色却是有些肃穆。
“十七,你怎么了?”
容若端着水,上前,问她。
月十七回眸看他,长眉皱起,似是苦恼的开口道:“我好像受伤了。”
“什么?”
容若不明白她这句话,一双星眸上下打量她,担心的追问:“你哪里受伤了?”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流血了。”
月十七抬起蜿蜒着金线的黑衣广袖,露出的玉手指着床榻上的那抹殷红,认真道。
闻言,容若顿时明白过来。
他俊脸一红,将手上的水递给她:“十七,你出去,我来处理。”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
他就将她推出了寝卧,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被推出来的月十七心中顿感无言,抿了抿唇,提步走到木桌前,抬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
木桌上,昨日的书还摆在上面。
看到这书,月十七便回想到了昨夜的事:原来这书是讲这事儿的……
她心中惊奇,拿着茶杯坐到木桌前,然后抬手拿起书慢慢翻阅。
与此同时,里屋的容若将染了落红的被单撤了下来,换上新的。
正抱着出来,准备去寒潭洗了。
却没想到,抬眸就看见月十七拿着那本秘事图鉴,神色很是认真的翻看。
怎么忘记这茬了!
真是大意了!!
容若急忙上前,一把拿过月十七手上的书,脸色润红的说:“十七,你怎么看了……”
“这事儿原来还有书。”
月十七认真的不徐不疾的说,然后反问:“他既然能画出来,我为什么不能看?”
“……”
“我觉得这书上画的不像你昨天做的啊……”
月十七又蹦出来一句。
容若的脸色比之前更加红,踌躇许久,他道:“十七,这书以后不能再看了!”
“哦。”
月十七难得乖巧一回。
得到回应,容若拿着书,抱着被单出了门。
月十七则出了屋子,在一棵桃树下站定,随后她抬手招来一只老鼠。
“你马上去茅山,叫巧玲珑去一趟天宫拿一件东西,日后我要用。”
她双眸微垂,红唇轻启,说出一句轻描淡写的话。
这话虽是轻飘飘的,但里面却是包含了太多心绪。
这心绪之中,最多的是决然!
听到吩咐,老鼠吱吱的叫了两声,然后转身,一溜烟的跑出了桃花渊。
月十七抬头,双眸愣愣的看着头顶开得灿烂的桃花,心绪飘远:今日是第一天,他能挨过多少天?
我又能挨过多少天呢?
容若洗完被单回来,就看见桃花树下月十七落寞且决然的身影。
他不懂,她这一身的落寞从何而来,更不懂她为何决然……
但他的心,一下疼了起来。
容若放下手上的东西,走进月十七,伸手从她背后抱住她。
“十七,你在想什么?”
他将头靠在她的肩上,温声问她。
月十七收回飘远的思绪,浅然一笑:“我在想,我们该去茅山了。”
“嗯?怎么了?”
容若疑惑的反问。
“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我还有一个人没有救……”
月十七轻声解释道。
这句话说完,容若心里别扭了一下,紧了紧手臂道:“十七跟我在一起竟还会想到别的男人。”
他这醋意明显,月十七就是反应再慢也听得出来。
她失笑:“就是不去救他,你也该回茅山一趟,地精和那小道士很是担心你。”
“可我现在不想去见他们,我就想和你两个呆在这里,就我们两个人。”
“等我处理好这最后一件事,日后我便不问世事,只跟着你,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月十七温声道。
“当真?”
容若侧头看她,反问道。
“千真万确。”
月十七答得笃定。
容若粲然一笑,松开揽着她的腰的手,说:“那今日我们便去一趟吧。”
“嗯。”
月十七点了点头,答了一声,唤出魔刃,和容若御剑而行。
路上。
容若看着月十七披散着的长发,眸光闪烁了下,但却没有说话。
可在他心里却是暗暗地萌生一个想法。
想着,他掀唇一笑,似是满意极了。
他的计划止于唇齿,藏于心底。
他以为月十七不知道。
但他却忘了自己与月十七的契约。
他忘记了。
之前,自己能听到月十七的心声。
他忽略了。
如今,他已经听不到月十七心底的想法。
他听不到。
可月十七却是听得明明白白。
她面色微变,凤眸中露出一丝柔情,但很快就被漠然覆盖。
半刻钟后,两人落在镇妖塔前。
堪堪落地,就听到一木兴奋的声音。
“容大哥!”
他唤了一声容若,然后几步跑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他:“容大哥,你好了么?”
“嗯。”容若温笑着点头,由心底说出一句谢意:“前些日子多亏了你照顾。”
“容大哥,你跟我还客气什么!你可是我的好兄弟啊!”
闻言,容若心头一暖,脸上的笑意灿然:“嗯,你说得对。”
话音未落,一旁的月十七打量了下镇妖塔,问:“近来镇妖塔可有异动?”
听到问话,一木想了想,说:“没什么异样啊。”
“你师父可还在继续闭关?”
“没有了,自从上一次出来了,就没在闭关了!”
“找个人带我去寻他,我与他说件事。”
“哦,好!”
一木点头答应,然后找了个十六七岁的小道士,给月十七带路。
容若本想跟着一起。
月十七却是让他和一木叙旧。
她说这话,莫名的让容若心里一紧。
“十七,你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闻言,月十七温声道:“没什么大事,我只是去问问这镇妖塔里的妖兽的来历,你不要太担心。”
“那为什么你不要我跟着你?”
“之前,那小道士很是担心你,如今你好了,理应与他叙叙旧。”
月十七认真的说。
听到这话,容若觉得在理,心中也想到了在路上就酝酿好的事情。
他点了点头,道;“你早些回来。”
“嗯。”
月十七轻答一声,然后跟着那小道士去了元清真人的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