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许久,他喃喃低语。
听到声音,石矶收回手,轻笑道:“上仙,觉得如何?”
无人应答。
石矶仔细看他。
此时,容若还沉浸在那段记忆中不可自拔,眼神涣散,心神不宁。
好机会!
石矶叹了一声,随即抬起手,由十指慢慢衍生出几根透明的丝线。
那丝线像是有生命一般,慢慢朝着容若的身体而去。
最终将他紧紧缠住。
“上仙,你的女人就要嫁给别人了,你……可要救她啊。”
见此,石矶音调低沉,轻柔,慢慢蛊惑着容若本就不坚定的神智。
“救她……”
容若不由得跟着低声喃喃,涣散的眼神闪过一丝清明。
“对,救她。”石矶继续蛊惑,她解开容若的束缚,引领他慢慢朝着山东的最深处走去。
“其实月十七并不是真心要嫁给魔君,她灵力尽散,面对魔君的强婚无力抵抗……”
“救她,我要救她……”
听到这话,容若有些激动。
他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那女子本是自己的妻子,现在却要嫁给他人了,不……
“唔……”
就在容若脑海中忆七月十七时,他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那痛来得突然又迅猛,他有些遭受不住,闷哼了一声。
跟在这疼后面的,是血肉之疼。
是子桑的遗忘咒。
中了这咒,他就不该想起她来啊!
容若在这混乱中挣扎起来,石矶险些控制不住。
见此,她眼眸微转变换了声音:“救我……”
这声音,淡漠至极,如水一般流过人的耳畔。
容若听到这声音,瞬间安静下来:“十七……”
“救我。”
见这招有效,石矶紧接着又唤了一声:“跟着石矶,来救我。”
跟随着这声音,她的十指收紧,透明的丝线深深地勒进他的血肉之中。
“好……”
连着,容若的神智,也随着这声音慢慢沉沦,眼神变得空洞。
彻彻底底的变成了石矶手上的傀儡。
由千万丝情肠绕成的情丝傀儡!
见到容若这般听话,石矶冷笑一声:呵,果真是肉体凡胎,一点蛊惑便可以让他沉沦。
这样也好,省的她麻烦。
思绪刚落,她低声开口命令道:“跟着我,我带你去救她。”
话音还未落,两人便走到了山洞的尽头。
洞的尽头,一片漆黑。
但在终年身在黑暗中的石矶来说却如白日无异。
她抬手,十指微动。
她手上的丝线也跟着一起动。
丝线的那端,眼神空洞的容若抬起手,慢慢在石壁表面摸索。
摸索了好一会儿,终于是停了下来。
找到了!
石矶眉尖微挑,开口念了句咒。
随着声音而出的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她动了动手指,容若抬起手握住匕首,眸光木然的割向自己的左手中指。
霎时,鲜红的血液从手指上的伤口奔涌而出。
滴答,滴答。
是血滴落在地的声音。
见了血,石矶的眼眸骤然变得黝黑,黑的连眼白都不见了。
她抬起左手,指尖微动,牵动着容若的左手抬高,然后在之前摸到的凸起的石块上挥动起来。
挥动的痕迹,明眼人一见便知道,她是在画符咒。
画咒的同时,石矶特有的嘶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吾石矶,今,借阴时地利,以圣为媒,生血为引,迎回吾王!开!”
话音落,符咒成!
容若的中指指尖跟着石矶的话音停留在符咒的最后一笔,顺着看去,繁杂的花纹印在石壁上,血迹为干,煞为刺眼。
没一会儿,轰隆!
一声巨响突的响起,伴随着的是一阵地动山摇。
可这异象仅仅持续了十秒左右,便再没有其他显现。
这情况奇怪且突然,让隐身在黑暗中石矶陡然一惊:怎么回事?失败了?还是说有人闯进来了?
奇怪……
真是奇怪……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通道没有打开?
难道他不在这里,我被骗了??
不可能,不可能,我找了他几万年,不会错的,就是在这里的!
不会错……
时间越长,石矶就越激动,且惶恐:地点一定不会错,能让一代战神守了几千年的地方,一定是他的精魄所在之地!
地点一定不会错。
那一定是我招魂的方式不对,一定是地精那老妖婆骗我!
怎么办,怎么办,我到底要怎么做!
在她还在愣神的时候,空气里又猛地响起‘啪’地一声轻响。
紧迫的十指骤然放松,感觉到不对劲的石矶立马回神。
她慌乱的收回手,往后退了几步,将自己隐藏在更深的黑暗中,默默观察着眼前的状况。
只见,容若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双眸发白,像是眼睛上蒙上了一层白雾,看不到他的神采。
往下看,他手上的伤口还在淌着血,鲜红的血滴落在地,汇聚成一滩,与此同时,石壁上的血液也顺着山体往下流淌,两方的血迹像是有感应一般,在石矶的眼皮底下,交汇在一起。
在看容若,他那手指上的伤口丝毫没有愈合的迹象。
看得久了,石矶竟觉得,不是鲜血往外奔涌,而是空气中有什么将他的血持续不断的引出来……
而那引出来,两厢交汇的血,顺着石壁重新慢慢向上蔓延,让原本快干涸发黑的花纹变得艳红。
最后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流动起来
面对现在的状况,石矶惊讶的移不开眼睛,也不敢移开眼睛。
由于失血过多,容若脸色苍白如同蜡纸,一身青黑,围绕着死气,明眼人一看便知,命将丧此。
他死不死,石矶并不在乎,她想要的始终只有一个人。
见此,她微皱了皱眉。
如今,唯有按兵不动,是她最后的招法。
眼见着,容若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最终,归于虚无。
没气了…
死了…
就这样死了??
石矶有些不敢相信,她终是忍不住,抬起了手,手中的丝线探向了容若的脉搏。
那里平静如一潭死水,真真切切的告诉了石矶,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死了。
回不来了…
这个想法在石矶脑海中炸开,炸乱了她的心房,炸断她最后的一丝念想。
“啊!!!”
一声嘶吼贯彻云霄,饱含绝望。
石矶浑身颤抖,一身灵力四泄:“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有异象,明明是有反应的啊!!”
“我寻了无数种方法,为什么还是错了,错了……”
她自问数声,却得不到答案,也没有人给她答案。
放眼六界,有谁会知道雾灵山上的秘密?
哦,有人知道。
地精一族,天文地理无所不知。
可这最古老的秘密已经被故去的子桑带进了黄土之中。
石矶万念俱灰,一下子瘫坐在地。
可突然,突来一波晃动,不,这一次是比之间更猛烈的晃动。
这种架势,像是大地即将崩裂。
石矶稳住身子,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慌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异象惊奇,连绵不断,却又没有其他显现。
与此同时,她心里还有另一层顾虑:这么大动静,天宫那边不可能还未察觉,得赶快离开了!
想到此处,石矶眉头皱起,抬起双手,十指指尖收紧蔓延出透白的丝线,朝着不远处呆愣愣的僵在原地的容若暗暗使劲。
可不管她如何用力,容若那边,却没有多大动静。
像是被什么东西阻隔了一般。
石矶眉头皱的更紧,手上的灵力不由得加强了几分,可依旧是不能撼动容若半分。
这时她才察觉到容若的不对劲。
雾灵山山体晃动这么厉害,他一个失去生气的人却如定海神针一般,纹丝不动。
丝毫未被影响……
为何?
察觉到这一点,石矶心中警铃大作,不禁猜测:怎么回事,怎么动不了他的身?难不成……
在她分神之际,容若那边有了变化。
只见,靠近他最近的透白丝线突的燃起幽幽得蓝火
那火…蓝中带黑,烧的无声无息…
那火,饶是活了几十万年,魔力不弱得石矶,也是快烧到她的指尖,微烫到她的内魂时才发觉。
石矶吃痛,十指成爪,急急忙忙的震断带着幽幽蓝火的丝线
许得是她手脚快,不然让业火碰一碰,再怎么都得疼上个几天!
而且,看那业火的色泽,若真是碰上了,怕不仅仅是疼这么简单了。
业火!!!
石矶突然反应过来,身子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
是的,业火!
地狱业火!
六界之中,只有月十七才使得出来的招式!
想到刚刚来势汹汹的状况,她觉得惊险的同时长舒一口气:好险,差点便魂飞魄散!可……
为什么这里会有业火?
尸女不是已经灵力尽失了吗?
为什么……
难道……
思绪还在绕,容若那边持续出现异状。
业火顺着透明细线焚烧,蔓延到坑坑洼洼的地面。
这地面上有着容若的血,无声无息的业火一碰到那血,如同碰上了最好的助燃剂,越烧越旺。
随后,火顺着血迹攀上山壁,将墙壁上的繁杂符咒炸燃
血迹烧尽,那火像是不知足一般,向着周边散去
火光蓝黑,合着容若苍白色的脸色,略微有一丝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