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魄急的直跺脚,险些都要哭了,“姑娘您真的不能去!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夫人九泉下如何能安心?”
她要做的事情没人能够决定。只不过现在最为要紧的就是如何才能离开京城。贺祐一直在派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她前脚离开京城,只怕贺祐的人就会立即找到她。
拼死一战不算什么。但是……她的手放到小腹上,她的孩子来之不易,她再不能像从前那样冒险了。不能硬碰硬,那就只能智取了。
“只有阿樱能帮我了。”她知道沈樱在宫中也很艰难,但此时此刻她也只能找沈樱了。
第二天一早她就进宫了,沈樱听了她的话后第一个反应也是反对,“不可能。你如今怀有身孕,我不能叫你冒险。”她烦躁的在殿中来回踱步,“不行,绝对不行。你想都别想,思弦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比起沈樱的着急,她要冷静的多,来的路上她就想好了说词,“你如今不肯帮我。可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若是做了决定便无人能劝动我。我此番来是与你商量的,你若是不答应那我也就歇了求你帮忙的念头。”
后头的话她没再说了,但是沈樱就明白了。
“你要我怎么帮你?”
沈樱妥协,沈思弦这才露出得逞的笑来,“皇上现在对我极为不放心,若我光明正大的离开京城他肯定会阻止我。阿樱,你有没有法子能我躲过皇上的眼线?”
“躲过是不现实的,但我们可以瞒天过海。”沈樱心中有了主意,“再有几天我就去皇觉寺为先皇后诵经祈福,你同我一起去。我知道那儿有个密道,你从密道里走。”
沈思弦离开后悦儿进来,她焦急的很,“小姐,那是王爷留给您的后路,您若是就这么轻易用了,会引起皇上注意的。”
“那不是他留给我的,那是他留给霍璇的。”皇觉寺有密道的事情唯有历代帝王知道。但是贺祐这个皇位是抢来的,他自然不知道。但贺寒却是知道的,当初他本来想借此带着霍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是霍璇没用上,临死之前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沈樱。
“悦儿,我被困在这里已经是定局了。我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但是思弦不一样,我们两个总要有一个是幸福的才是。”
五天后沈樱就求到了这个机会,她要去皇觉寺为先皇后祈福,起初贺祐是不同意的,“你大可不必如此。”
“娘娘在世的时候对我很是照顾,我也没什么可做的。能为她诵经祈福,也是我的造化。臣妾还想求皇上一个恩典,让思弦同我前去。如今贺大人不在京中,臣妾怕思弦胡思乱想,两个人做个伴也是好的。”
贺祐深深地看着沈樱,后者手心里都是汗,不过面上却始终不变。许久后贺祐才点头了,“也罢,你们就去吧!她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你们带个太医去,也好有个照应。”
沈樱领了旨就退下了。贺祐的眼神瞬间冷下来,他吩咐下去,“派人盯紧他们。还有锦州那边,全给我盯住了!”
别以为贺枫同贺寒打的什么算盘他心里不清楚。这个皇位他既然坐上来了,就没打算再让出去!
想他死,也要看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圣旨传到府里的时候康氏也在,她忧心忡忡的,“我这几天眼皮跳的厉害,总觉得要出什么事。你说阿樱好端端的去皇觉寺做什么,你们两个是不是又要做什么事情?”
沈思弦摇摇头,挽住康氏的胳膊,“哪里有的事情。舅母,您就是思虑太多了。皇后在世的时候为人真诚,对我同阿樱都很好。她如今去了,我们去为她诵经祈福也是应该的。”
安抚好康氏后她命雪魄回去收拾东西,“记得挑几件男装,金疮药银子之类的东西也都备好。”
“姑娘,真的非去不可吗?”雪魄也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要出事。
她自然是非去不可的。她的男人如今下落不明,她不肯能留在京城坐以待毙。雪魄见不能说服她,只能叹气,“那姑娘准备带谁去?”
去皇觉寺冰魄跟雪魄自然都是要去的,但是谁同她一起走还没决定。若是依照她自己的意思她谁也不想带,但是雪魄不同意,威胁她必须要带一个要不然就去告诉康氏。
康氏知道了那可真就是走不了了,楚楚一个头两个大,只得妥协,“冰魄跟我去,你留在阿樱身边见机行事。”
她须得先去宫里同沈樱汇合,不出她所料,贺祐派了很多人跟着沈樱。美名其曰是保护皇妃,实则就是为了监视她们。
“阿樱……”
沈樱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眼神示意她先别说话。沈思弦心领神会,沈樱随手递了一碟子点心给她,“悦儿早起做的。”
皇觉寺距离京城有半天的距离。她们俩待在马车上却一点也不觉得轻松,外头每隔一炷香的时间就会有禁军来询问她们是否安好。
沈樱手中都是汗,沈思弦一直拽着她叫她冷静。好不容易到了皇觉寺,应付了主持后她们才回到后山的厢房内。
院子外头也都是重兵把守,沈樱轻声道:“他对我们起了疑心,要走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沈思弦没有放弃,“大不了我杀出去。”
“别急。我倒是还有一桩事情要同你说,贺枫身边的那个丫头抬成了姨娘。”沈樱一边说一边观察沈思弦的表情,她字字斟酌了许久,“说是贺枫临走前就吩咐下来的,但是那丫头之前被伽罗收拾了一顿,这才刚下床。”
寻常做妻子的听到丈夫纳妾的消息定然是不开心了,可是沈思弦更多的还是惆怅,“他这又是何苦来哉?”
贺枫对青暄自然是没有什么感情的,此举也不过是转移视线,好让伽罗不要只盯着她罢了。贺枫的用心良苦她如今才知道,又是唏嘘又是为难你,其余的也都是埋怨贺祐的心情。
“当初我们一起干仗,他一个皇子也是很能吃苦的一个人。我没想到他如今会变成这般模样,我在想,当初会不会选择错了?”
沈樱拨弄着佛珠,语气听不出什么喜怒哀乐,“登上了那个位置,谁人能够保证初心不变呢?便是贺寒,他若赢了,也能真的永远这样吗?”
她们谁都没有再开口。世事无常,人心也最易变。能做帝王的,比起旁人总要冷心冷意的多。
爱好,那是不该有的。心慈手软,那也是要被摒弃的。
入夜后沈樱借着消食的理由拉着沈思弦在后山散步。皇觉寺很大,但她们是女眷不好在前头同一帮和尚混在一起。于是就将后山圈出来,后山说是山,但大多都是一栋栋的屋子。这些屋子之间隔着一排树,隐蔽方面倒是做的很好。
她们走在小径上,不远处跟着一队禁卫军。沈樱轻声道:“密道在大雄宝殿那尊大佛下面,机关在第五排蜡烛的第四根上头。”
大雄宝殿入夜之后就会锁门,钥匙在主持身上,每天鸡鸣的时候就会有沙弥前来拿钥匙再去打扫大殿。
“主持会不会告密?”
“不会,这个秘密只有历代的主持才知道。而每代主持会在临死前才告诉下一任,他们发过毒誓,若违背誓言死后断不能上吉祥天面见佛祖。”
心中有信仰的人最怕如此,所以主持绝不会违背承诺的。
但问题在于,她们要怎么才能偷偷的溜去大雄宝殿。沈思弦捏紧了拳头,“他们跟的太紧了。”
沈樱叹气,“还需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