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了很久,都快走到了尽头。这里是一片胡杨林,白日里还不觉得什么,可到了晚上便觉得阴森可怖。
那树影斑驳,时不时的有风吹过,倒是怪吓人的。沈思弦倒是无所谓,她是担心贺枫,“不如你先回去,我进去看看。”
贺枫立马就拧眉,“你觉得我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他虽功夫不如她,可是夜深人静把她一个姑娘留在这里,这种事情他贺枫断然是做不出的。
沈思弦知道他心意已决,只能妥协,“那你跟我一同进去。你紧跟着我,一有状况发生你就赶紧走!”
贺枫挑挑眉没说话,他们弃了马往林子里头走。实在太黑了,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沈思弦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勉强能看清一点。
“你倒是准备的妥当。”贺枫轻声道。
“这都习惯了。”她走在前头,尽量找好走的路。贺枫跟她不能比,他没吃过什么苦,功夫也不好,她宁愿自己磕着碰着。
林子里静的吓人,偶尔有他们踩到枯叶发出的声响。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林子深处,贺枫忽然道:“你看!”
在一棵树下有一点红光,她快步走过去,是一枚红宝石的坠子。
“达瓦的耳坠。”沈思弦能肯定,“她白天来寻我的时候就是戴的这个。”
贺枫看了看周遭,“公主在这里与人起了争执。”
周围的确有挣扎的痕迹,沈思弦目光绵长的看着前方。林子里还是一片黑暗,充满了未知。
“到此为止,贺枫你回去吧!”她神色肃穆,“我会把公主带回来的,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
她往前跨了一步,迎面吹来一阵风,将她额前的碎发都吹散。她回眸,神情认真,“贺枫,倘若公主有事穆勒王爷一定会迁怒,有我一个已经足够了,不能再将你牵扯进来。”
“你以为我是贪生怕死之人?”他深情淡漠的很,走过去同她并肩站着。
她颇为费力,“贺枫,你不必为了我让自己深入险境。”
他侧过头,眼神里很平静,可是语气充满希望,“思弦,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劝说无果,两个人只能继续前行。途中她磕了一下弄丢了火折子,这下两个人真的是只能靠自己摸索了。
他的手骤然伸过来,掌心干燥温暖,他的声音也带了点暖意,“牵着我,不怕摔跤。”
沈思弦愣了那么会儿,然后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他一把握住,再也不曾放开。
林子里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她恍然觉得他们好像做错了,在没有任何照明下前行,如果找不到公主,他们自己也会出事。
沈思弦是个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贺枫在走路的时候忽然一脚踏空,他迅速松了手,下一刻他就跌进一个巨大的坑里。
“贺枫!”她趴在地上大叫,伸手去抓
她只来得及抓住贺枫的一片衣角,然而并没有任何用处。下面一片漆黑,她根本看不清,只能大叫,“贺枫,你应我一声!”
她手心里都是汗水,心中害怕到极致。也更是后悔到极致,明知道贺枫武功不如她,在野外的经验也不如他,她为什么要把他带出来!
“思弦,我没事,下面是一个捕兽坑。”贺枫的声音传上来,她这才放下心来。
她擦擦额头上的汗,贺枫又道:“底下没什么,不过我的腿恐怕摔断了。我是上不来了,不如你先回去,等天亮了带人来救我。”
她应着,底下的贺枫叹气,说不出为什么会失望。这种情况的确是一个困在这里比两个人困在这里要好,但是她如果真的就这么走了,是不是就证明她心里确实是一点都没有他的。
他想的入神,头顶却传来动静。下一刻沈思弦就落到他身边,借着淡淡的月光他张着嘴,很惊讶的看着她。沈思弦却道:“你刚才说不能把我一个女人了留在这里。现在你受了伤,我自然也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她说的头头是道,可是手心里全是汗。她不是不知道,最正确的法子就是她先回去然后找人来救他。可是一想到要把贺枫丢在这里,她这心里头就不是滋味。
好在这洞里挺黑,他也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沈思弦靠在墙,“你说后半夜会不会有野兽过来啊?”
“你怕吗?”贺枫问她。
怕?她连死人都不怕,还会怕野兽。沈思弦踢了踢,这么干坐着不是法子。她爬过去在地上摸索了一阵,还真给她摸到了许多干树枝。
想来是挖坑的时候留下的,她把它们收集起来,“贺枫,我今儿就叫你瞧瞧什么是真本事!”她又摸到两块石头,不停的敲打摩挲,终于有了一点火光。
好不容易点起了火,这坑里也就慢慢清晰了。她打量了一样,这坑还算干净,都是一些石头什么的,再仰头看了看,上面都是一些树叶之类的东西。她道:“想来是猎人挖好了坑,然后把叶子盖在上面。天黑路不好走,你一脚踩空了,这才着了道。”
她走到贺枫身边,蹲下来。他的面色还是不大好,呼吸也有些急促。沈思弦伸出手在他头上摸了一把,果然有些烫
“贺枫,你发烧了。”她担忧无比,又去看他的腿,应该是摔折了无疑。也是遭罪,贺枫跟着她出来没落到一点好,反而弄得一身伤。
贺枫朝她微笑,但是神智已经开始模糊。越到后面他的体温就越高,沈思弦胆战心惊,这草原到了晚上就会特别冷。他们出来的急,连披风也没带,她怕贺枫撑不住。
她又另起了一个火堆,靠近贺枫,然后撕下自己的外衫找了两根粗一点的棍子先把他的伤腿固定好。现在只能指望赶紧天亮,然后祁庆帝派人来找他们了。
贺枫到了后半夜发起高热,身上烫得吓人,可是嘴里却一直喊冷。这里一没水二没药,她什么都做不了。
眼看着贺枫已经倒下去蜷缩成一团了,沈思弦咬咬牙,“算是便宜你了!”她把心一横,脱下了身上的衣服,冷风灌下来,她冷的直哆嗦。
她挤过去把贺枫的衣服也扒下来了。
这贺枫看上去文弱的很,可是脱了衣服身材倒也不是瘦巴巴的。还是挺精壮的。
可是救人如救火,片刻都耽误不得。她鼓足勇气,将贺枫慢慢撑起来,然后搂住他的脖子,这厮先前还是迷糊的很,此刻竟然也知道伸出手来抱住她。沈思弦再将他们二人的衣服裹在两人外头,整个人同贺枫面贴面的抱在一起。
到后来贺枫果然不再喊冷了,头一开始她被他身上的温度烫的无法睡觉。又一心想着这荒郊野岭的,她不能睡,万一有个不长眼的野兽掉下来,他们两个也是完蛋了。
可是后来因为太暖和了,她这眼皮就一直往下耷拉,最后竟也沉沉的睡去。快到天亮的时候贺枫才悠悠转醒,只觉得怀中温香软,玉一把,低头一看,沈思弦巴在他身上睡得正香。
贺枫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男女之间的事情他并非不懂。
他也是听过他们谈论的,只觉得这太过重欲不是什么好事。是以他从未同意娘往他房中塞人,一来是洁身自好,二来就是怕未来的妻子心中不快。
这一拖就拖到了沈思弦出现。
沈思弦慢慢醒了,她咂咂嘴,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状况。直到看见贺枫的手还搁在自己肩上,她才如梦初醒,紧接着一把推开他。
贺枫没有防备被她推得倒在一边,沈思弦慌忙用衣服挡住自己,“你醒了啊!你真是忒不够意思了,怎滴也不喊我一声!”
她手忙脚乱的想穿好衣服,可是越忙越容易出岔子,偏偏就是穿不上。贺枫慢慢坐起来,他的热度已经退下去了,不过此时还是有些虚弱。看着沈思弦的窘迫,他自己也并未好到哪里去。他背过身,“思弦,你拿了我的衣服。”
她低头一看,手里被她揪成一团的可不就是贺枫的里衣。沈思弦脸上爆红,真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埋了。她抽出贺枫的衣裳丢过去,“对不住了对不住!”
贺枫也没回头,背着她将衣服穿好了。他系好了带子,忽然想起什么,往袖管里一摸,摸到一个什么东西后才略微放心。
沈思弦也穿好了衣服,她低声叫了贺枫,“我好了。”
他慢慢回头,头发已经乱了,所以她将发冠摘下来了。此时一头青丝披在脑后,偏偏衣衫不整,整个人在晨曦下有种慵懒至极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