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刻前头传来打斗声,沈思弦第一反应是他们被发现了。她回头对着霓裳道:“我会再来的!”
应羽同一个侍卫打的难分难舍,沈樱也在边上帮腔,但是还是没能制服。沈思弦立即冲过去,隔开他们,她把沈樱和应羽挡在身后。应羽喘着气,“她不是刑部的人!”
沈思弦仔细打量过去,才发现面前这个侍卫生的有些较小,而胸前明显有波涛汹涌,所以这是个女人?
“阁下擅闯刑部究竟有什么企图?”
那侍卫冷哼一声,轻蔑的笑声听着有些诡异,“我有什么企图?那我倒是要问问你们,你们这晚上的擅闯刑部又有什么企图?”
应羽忍不下去了,他站出来,“少跟小爷在这儿打马哈哈,说,你到底是谁!”
侍卫站着,将帽子扯下来,一头青丝荡到脚踝,面容生的不错,那双眼睛往上挑,活生生像勾引人的狐狸精。
“才过了几天,你就不认识我了?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
沈思弦神情骤变,“你是杜美人!”随即她又摇头,“不,杜美人已经死了,你到底是谁?”
“路蓦然不是应该告诉你我的身份了吗?”那姑娘卷着头发,浅浅的笑,“我今夜不想大杀戒,我只想要霓裳的命。识相的,你们都给我马上滚。”
沈樱最受不得这种话,应羽都来不及拽她,她就冲出来,“放屁!你叫我们走我们就走吗?我们有三个人,你就一个人,你以为你有胜算?”
事实证明她真的有胜算。应国的祭祀武功未必多高,但是真要一个人半死不活的本领却有的是。谁都没有看见她什么时候出手的,沈樱迅速的被打出去,待要爬起来的时候浑身却都动弹不得。
“阿樱!”沈思弦奔过去,将她扶起来,沈樱心口忽然剧疼,揪着心口的衣服大口的喘气。沈思弦犀利的眼神投向那人,“你对她做了什么?”
“她说的话叫我不高兴了,我自然要给她一点教训。我有名字,我叫牵丝。”牵丝摸出笛子,放在嘴边吹了几下,沈樱便痛的在地上打滚。
应羽见状急忙上前制止牵丝再吹笛,牵丝不慌不忙的往后退,空出一只手飞速往应羽这边打了一个东西。沈思弦飞身而起,拽着应羽堪堪避过,“他们是无辜的,你没有必要把他们牵扯进来。”
牵丝收了手,沈樱的疼痛总算缓下来了,她满头是汗的倒着一动不动。沈思弦折回去,发现她只是晕过去了,才略微放心,“你对她下蛊了是不是?”
九方临告诉过她黑白祭祀的拿手好好活就是下蛊。中了毒还能医治,中了蛊,那才是真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你放心,这蛊要不了她的命,我只想要霓裳的性命。你替我杀了她,我就帮你救她。”牵丝口气无比认真。
“你竟敢威胁我?”很沈思弦把沈樱交给应羽,自己挡在他们面前,一生身气挡也挡不住,“我生平最讨厌被人威胁,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但是你要在我大齐的土地上造次,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牵丝微微的叹了口气,目光放远,落到长廊深处的某一点,“今天算你运气好,下一次未必就有这样的好运气了。”她说罢竟然转身离开了大牢。
沈思弦也顾不得去追她,急忙让应羽抱着沈樱,然后回到霓裳这儿。沈思弦抓着栏杆,“霓裳,你能救阿樱的,你帮我看看!”
霓裳睁开眼眸,走过来替沈樱把脉。沈思弦满眼期待的看着她,可是霓裳却是摇摇头,“是噬心蛊,并不难解,而且没有主人的召唤,通常情况下蛊虫会处于沉睡状态。被下蛊的人并不会有生命之忧,除非蛊虫被召唤后苏醒一直不沉睡,她可能会活活疼死。”
应羽一个男人听了都觉得不好,“那你快救她啊!”
霓裳斜了他一眼,“九方临没有告诉你们,黑祭祀是不救人的吗?”
沈思弦和应羽两个完全呆滞,霓裳只好道:“黑白祭祀各司其职,白祭祀在民间威望很大,因为她们一直治病救人。但是黑祭祀却不是,我们一直生活在塔楼里,我们只为皇族服务。黑祭祀只会下蛊,不会救人。”
沈思弦彻底失望了,“怎么会这样?那阿樱怎么办?我不能让她身体里一直有个虫子,是我把她带出来了,我要把她平安带回去。”
“只有一个办法。”霓裳道:“按照牵丝说的,杀了我,让她救沈樱。”
“你是不是脑子不好?”应羽狠狠踢了一脚栏杆,“刚才若不是我们,她早就杀了你。我见没见过你这样一心求死的人!”
“活着有什么好的。”霓裳显得很平静,“你们回去吧!别再来了,我心意已决,我不会离开的。”
霓裳态度这般坚决,他们也实在没法子。应羽低声道:“我们已经耽搁很久了。”
沈思弦让他抱起沈樱,三个人暂时离开。沈思弦最后回头,“你难道不想活着出去再见他一面吗?”她答应了路蓦然要保证她的安全,她既然应承了就一定会做到。
贺枫的马车果然停在两条街道外,他们此刻已经脱下了侍卫服,应羽抱着沈樱先上去,其次才是沈思弦。贺枫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确定她没受伤才去问应羽,“沈樱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沈思弦往后头一靠,应羽只好将事情全部脱出。贺枫拧着眉头,“如此说来那个叫牵丝的女子居然安然无恙的离开了皇宫。”
几处宫门都加派人手严加查看,这样居然都能让她跑了。看来这个牵丝果真是有些本事的,贺枫又望向沈思弦,“你也别太担心了,她没有要沈樱的性命,就证明肯定还有机会。”
她撑着额头,“沈樱现在这样,我怎么同舅舅舅母交待?”
应羽眼珠子转了转,“不如这样,这段时间让沈樱同你住在一起。万一她在将军府突然就发病了,那才不好收场。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沈思弦也正有此意,“我也是这么想的,得先把她送回去。明日一早我再去将军府,到时候找借口让她搬过来与我同住。”
马车停在离将军府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里,沈思弦抱着沈樱翻墙进去。留下贺枫和应羽坐在马车里,应羽此刻脸上忧心无比,“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这个牵丝本领很强,恐怕我们都不是她的对手。”
“事在人为。我们现在已经在局里了,恐怕由不得我们。”贺枫把玩着玉佩,“应羽我不在的时候,思弦她们就摆脱给你了。”
应羽撇着嘴,“你这小媳本事可大了!只怕到时候还要嫌弃我拖后腿!”
沈思弦来的很快,“你们先回去吧!我从这儿回去也不远。”
不得不说应羽这时候那是相当的会看颜色。他赶紧跳下车,“老子前头打架打的热血沸腾,老子走回去,顺便吹吹冷风。”
于是应羽一个人留给他们一个十分落寞的背影就走了。贺枫朝她伸出手,“上来。”
沈思弦被他拽上马车。她被他抱进怀中,“担心沈樱?”
她无声的点头。她和沈樱感情一直很好,就好像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一样。
“牵丝的目的不是沈樱,她不会有事的。”贺枫安慰她。
“可是我心里不踏实。贺枫,得让路蓦然见一见霓裳。”霓裳现在一心求死,只想保全爱的那个男人。
倘若他们见一面,由路蓦然说服她,也许霓裳会有求生的欲望。
贺枫也同意她的说法。可是要怎么才能做到让他们见上一面?长公主管的很严,刑部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去的。
“此事需要从长计议。”贺枫拍拍他的脸,“你把脑子想坏了也没用,先好好休息一番。”
这一次他倒是没有把她送到门口就走。而是进了府邸去了她的闺房,沈思弦的闺房同她的性格一样,干净利落的很。
除了一些必要的东西那是什么摆设都没有,虽然不精致,但很舒服。雪魄看到贺枫有一瞬间的惊讶,不过很快恢复平静,转身去外头准备热水了。
也幸好今夜当值的不是冰魄,否则早喊出来了。
她绕道屏风后头把夜行衣给换了,贺枫坐在椅子上,看着屏风上投影出她纤细的影子来。
本着非礼勿视的君子之道他没有去看,而是别过头。可有些事不能开头,她是自己心爱的姑娘,他不可能一点心思都没有。
房间里有另外的门直通耳房,沈思弦快速洗了个澡出来,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贺枫端坐在她房里,一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还不回去?”沈思弦拿帕子拭着发丝,水滴从发梢往下落进单薄的寝衣里,看的贺枫无端端面红耳赤。
贺枫起身,“我原是不放心你,那我先回去了。”他站起来,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还没走出去五步沈思弦又喊住他,“算了,我还是不放心。你又不会武功,这么晚了,回头万一出了事情把我杀了也赔不起澄郡王府。”
他转身面向她,她肩头的衣衫已经被水浸湿,灯下成了透明,甚至还能看见她圆润光洁的肩头。
沈思弦犹不自知,“贺枫,若是我留你下来,你可会老实?”
家里其实是有客房的,可是大晚上惊动下人去收拾,叫人见了贺枫委实不大好。他们终归没有成婚,传出去于她和他名声都难听,她自己院子里倒还好,雪魄是她的心腹,让贺枫将就一晚上,明儿一早就走应该也是能够的。
“你要留我下来?”贺枫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
“不过只能睡地上,你若是不愿意将就,那等我换过衣服亲自送你回去也行。”沈思弦又给了他一个建议。
贺枫没有半点犹豫,“我自然没什么不能适应的。”
沈思弦也没话说了,她让雪魄回去歇着了。自己从柜子了抱出被褥,在地上铺的厚厚的,屋里又放着两个炭盆,怎么也是冷不着的。
贺枫去耳房里简单梳洗了一番,回来后脱下外衫,穿着里衣就躺下了。灭了灯的屋子一片黑暗,沈思弦却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紧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