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山眉头挑得老高，提步走到了冬青面前。看着他一脸愤恨想要张嘴还口的样子，不动声色地点住了冬青的哑穴，半眯着眼睛对他摇了摇头。
“你继续说。哦对了，你可有反抗？”
焕山走回了宋清桓身边，抱着胳臂，看戏似的看着赵阿翠，想看她还能说出什么来。
赵阿翠捏了捏拳头，“奴婢自然奋力抵抗，可是……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那冬青到底也是个男子，我……我怎么挣脱都挣脱不了……”
“噢，这样啊。”
焕山又打断了赵阿翠的话，那赵阿翠的脸色一次比一次差，之前一直在往外面冒的眼泪也没了。
“问问这位大娘……这位姑娘是在哪儿得救的？”
焕山冷不丁地问了赵大娘，倒是让她楞了楞，“这……冬青那淫贼是在院子里被抓的啊……”
“噢……”
焕山又长长的哦了一声，还一边点头走到冬青旁边，一只手按在他肩头，给他解了穴，“你怎么这么笨，就算是要轻薄姑娘也不能往人多的地方去啊，这不是明摆着送上门给人抓？丢人！”
宋清桓的眉毛挑了挑，目光如炬，直直看向赵阿翠。
边上的那群下人也不是蠢笨的，能在这种府中伺候的下人自然是听得懂言外之意的。
那冬青即便胆子再大，也不会当真胆大到要欺辱女子，还专门往人堆儿里扎吧。
“冬青当时捂了我的嘴，我叫也叫不出来！更何况都这么晚了，大家都睡下了，或许……或许他就是胆大包天，所以才把我往屋子里带。”
赵阿翠眼神有几分慌乱，他没想到那焕山竟然会追究这么多！
她见那群和她一起过来，口口声声说着要给她讨公道的人，脸色也开始逐渐变了，不由得越发心虚起来。
“那你又是怎么把人给招来的？”
焕山摸着下巴，很是好奇的模样。
“我……我当时在危急关头奋力抵抗，这……这才扳开了冬青的手得以呼救！”
“来，冬青，手拿给我瞧瞧。”
焕山听完这话又退回了冬青身边，倒是没看他，只是伸出了手，但是半天都没动静，他低头去看，才反应过来冬青现在被五花大绑，捆得跟粽子似的。
“瞧我这脑子，你这不还被捆着呢嘛。”
就在冬青以为焕山要给他松绑的时候，却又听到那人十分讨打的声音传来，“算了，还是把你绑着吧，自己蠢成这样，也是活该。”
焕山蹲下身子，来回翻了翻冬青被反绑在后的手。然后又直起身子，打了冬青一下，“平时让你多练练功夫你不听，这姑娘都没把你的手给抓破呢，你怎么就把人给放了？还招来那么多人，你说你自己是不是蠢。”
冬青即便再怎么笨，脑子再怎么不灵光，如今也听出来了，焕山这是在为自己说话呢。
那赵阿翠说自己是奋力抵抗，可是连一道伤痕都没给冬青身上留，哪里能来“奋力”二字，更何况如果冬青真的要对她做什么，哪里会给她机会。
“难不成你这脸上都是那姑娘打的？如果是，那你松手我也就不怪你了。”
焕山越发阴阳怪气，周围人的脸色也越发的难看起来，就连一直帮着赵阿翠说话的赵大娘也开始用怪异的眼光看着她。
赵阿翠眼珠子转了转，脸上突然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我知道宋大人和寨主的意思了。”
她的声音低了下来，“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勾引冬青的……这一切……都与冬青……无关！”
赵阿翠话还没说完呢，眼睛就先红了，却十分倔强地偏过头，抬起袖子十分迅速地擦掉了眼泪。
“都是赵阿翠不自量力，都是赵阿翠自找的，请二位大人治我的罪吧。”
焕山看着赵阿翠这眼泪说来就来绝不带犹豫的模样，撇了撇嘴，心中暗自腹诽，这女子若是去到戏台子上去唱戏，说不定还能成个角儿呢。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你们还不赶紧把冬青给松开咯。”
焕山仿佛听不出赵阿翠言语里都要溢出来了的委屈和不甘似的，对着站在冬青旁边的那几个下人就让他们松绑。
那几个下人刚才还对赵阿翠存了疑心，可是现在赵阿翠的模样分明就是迫于权势，被逼无奈才这样说的。现在听焕山让他们把冬青给放了，就有些犹犹豫豫，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放。
“得，我自个儿来，早点放了也好早点休息，这大半夜的给我来这一出，你们不累我还累呢。”
焕山挑着眉头，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若是放在京城大族，就是活脱脱的一个纨绔子弟，整天只会提笼遛鸟逛花楼的那种。
宋清桓看着他那模样，也不由自主的这样想了去。
“不行！”
焕山刚找到麻绳上的绳结，还没来得及动手解开呢，那赵大娘就又说话了。
赵阿翠和赵大娘都是一个姓，再加上那赵阿翠又是个身世可怜的，赵大娘以前死了个女儿，若是长到现在也该是赵阿翠这个年岁。加上赵阿翠平日里又是乖巧懂事，手脚勤快的，赵大娘难免就对她多了几分袒护。如今见到赵阿翠一副心如死灰，像是马上就要投河自尽的模样，当即就怒了。
她一把拉过赵阿翠，又走到焕山面前，倒也不管焕山是哪座山头的山大王了，睁着一双眼睛就开始怒喝道：“你眼睛生来是做什么的？阿翠这个模样像是说的真话吗？啊！你们不要仗着有权有势就欺负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如果今日你们不给阿翠一个交代，我便是闹到京兆尹也要讨一个公道！”
赵阿翠被赵大娘护在身后，她看着那个素日里就对她多有照顾的大娘，眼神晃了晃，眼中的情绪有些复杂。
“你倒是一心护着她。”
焕山直起身子，看着躲在赵大娘身后的赵阿翠，眼神冷漠。
“你是哑巴了还是怎么的，她嘚啵嘚啵说了一晚上了，你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焕山看着冬青，巴不得把那傻小子扔到水里泡一晚上好让他清醒清醒。他之前点他哑穴是怕冬青说错什么话，毕竟之前一直是赵阿翠在说话，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他也不清楚。可是现在事情都已经这么清楚了，冬青那傻子分明就是被赵阿翠给算计了。可他偏偏还跟个哑巴似的不出声。
“我……我真的没有！”
冬青被焕山骂了一句，这才如梦方醒，连忙开口，急出一脑门的汗来，可张嘴就只知道说没有没有，气得焕山真想给他一棍子。
“你说说事情是怎么样的。”
宋清桓看着焕山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语气微微柔了些，看向了冬青，开口问道：“你今夜为何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晃荡，怎么不在自己的屋子里睡觉？”
“我……我本来是想来这儿伺候大人您的，可是……可是焕山把我给赶回去了，我心里有些气不过，晚上又热，这才说在外面逛逛。刚打算回屋子，就碰到了她。”
冬青的眼睛看向了赵阿翠，一双眼睛满是被欺骗的怒气，“我当时在路上踢石子，不小心砸到了她。然后她就要我扶她回屋子，我最开始是拒绝的，可是她一直让我帮她，我……我觉得是我不小心伤了她，所以才答应的。眼看着都要到院子了，我说让她自己慢一点走回去，然后……然后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焕山皱了皱眉头，什么叫不知道了？
“我当时闻到一阵花香，然后就什么也不清楚了。等清醒过来的时候，那个女人就扳着我的手，说我要轻薄她。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一句，就被人毒打一顿，绑着来了这儿。大人！我真的没有啊。冬青跟着您这么多年，我是什么人难道您还不清楚吗？”
冬青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脸色各异，五彩缤纷，好看得很。
“我瞧着赵阿翠姑娘刚刚跑去撞柱子的时候，那身手矫健得很啊，拉都拉不住，还得亏我们孙管家的肚子呢。”
焕山见冬青总算是把话给说清楚了，算是暂时放下心来，走到赵阿翠身边打着圈子。
“我就是有些好奇，你那个能够让冬青暂时失魂的香药，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那赵阿翠闻言，眼中凶光毕现，竟一把扣住了身前赵大娘的脖子，目光凶狠，哪里还有半点之前娇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