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合作
城郭如旧2017-07-07 02:063,209

  容怀与范泽离得极近,此时与那姓余的小厮面对这面,他有些嫌弃这小厮的灰头土脸,声音却保持得如常一般,例行公事的问道:“昨日为何不在府中?”

  那姓余的留了两行泪,看了一眼容怀,刚一开口,他白眼一翻愣是晕了过去。

  容怀这俊秀的模样倒是头一遭刚开口就把人吓晕了。

  胡说从沈府出来的时候,日头已经落了。

  燕京大道由南贯北,横向也是宽有五丈,此时各店铺门口的灯笼已经点亮了,往来小贩架好了摊子,胡说越过一个卖糖人的摊子,空气里的甜味一直不散,他走得稍慢了些。心想,即使京中出现了何等骇人的事情,节日总是要过的。

  身后卖糖人的摊主拦到了个顾客,见那人挑了两个糖人,便热情的说道:“四文。”

  “寻常也不过一文钱一个,趁着花朝节你价钱长得倒是快,两文一个了,”这声音波澜不惊的,听着不像是嗔怪,倒是很不寻常的平静,“给你。”

  “您拿好。”小贩喜笑颜开的把人送走了。

  胡说听完了全程,还没能从甜味里边逃出去,左侧突然有人疑惑的叫了他一声,“胡大人?”

  容怀左手提着灯笼,右手举着三个糖人,与胡说并了排,胡说看了那三个糖人一眼,心想他倒也不是个愿意吃亏的,四文三个糖人。

  容怀嘴角噙着笑,偏头说道:“原以为胡大人已经回了北镇抚司,没想到半路碰上了。”

  胡说看他左手的灯笼上面写着范字,想来是范泽送予他的,在此处便能看出范泽对待容怀和胡说的态度是不一样的,这不是只因为胡说是北镇抚司的人而已,原因在容怀身上。

  容怀的官职虽不算高,但自此人入京之后便十分惹眼,十二岁便中了秀才,此后一路坦途,十六岁中了举人,二十三岁考取了进士,经过他师父翰林院学士沈经纬的推荐入大理寺,不过两年在京城崭露头角,出任大理寺少卿。他是京城中的青年才俊里头数一数二的,容怀的这份十分漂亮的经历,北镇抚司不论上下都背了个滚瓜烂熟,胡说自然也不除外,好歹没枉费了他特务的身份。

  “胡大人准备去哪儿?”容怀打断了胡说漫无边际乱跑的思绪。

  胡说这才意识到两人不知何时已经越过了涌动的人群,到了较为清净的左侧小路上。容怀提着灯,灯笼的透出来的光是淡淡的红色,容怀的白衫也沾染了些红色,显得容怀更白了些,胡说想着,这人穿红色更好看些。

  这儿离北镇抚司已经很近了,摊贩是不敢到北镇抚司周边放肆摆摊的,若是摆了怕是也没寻常人敢来锦衣卫门口逛花灯会。

  容怀都已经不远千里的跟到北镇抚司门口了,胡说冷淡的说道:“何必明知故问,既然已经到门口了,就没有把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胡说说完便进了北镇抚司的门。

  “多谢。”容怀道了谢,提着灯跟着人进了门,这回胡百户就在前面领路,没人拦他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容怀在胡说的左侧,碍于右手攥着糖人,灯笼只能照亮容怀所在的一侧,却见胡说似是不能被黑暗阻碍,脚下未顿,甚至比容怀这个看得清路的还走得快一些。

  他们一路上并未碰见其他人,除了正常守卫北镇抚司的,衙门里除了他们已经没了别人。胡说推门进了屋,走到书架上取出卷轴,放到了长案上。

  容怀把灯笼吹了放在门口才进屋。

  胡说埋头翻卷轴,一行行看得飞快,这屋内除了一条长案和满屋的书架之外,没有多余的摆设。

  卷轴上是京城中各位在朝官员的资料,胡说翻到第二卷找了范泽紧跟着是正妻范于氏、嫡子范梁,在之后是小妾李氏。

  眼前忽然亮了起来,他微微抬了头,是容怀将窗台上的烛台挪了过来,见他抬头容怀朝他提了提嘴角,绒绒的烛光映得容怀更柔和起来。

  胡说却没理会他,借着光,看卷轴上的字。

  他指尖掠过,李氏,广湖人士。

  关于李氏的资料寥寥,就算翻到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胡说将卷轴合上。

  容怀说道:“大理寺的卷轴上只列了李氏是范大人的妾室,北镇抚司的卷轴确是更详尽些的。”

  胡说几乎要忘了这人还在这儿,胡说看向容怀。容怀直了身子,微微低下了头看他,容怀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落在他身上,很平静没有意想之中的讥诮。

  胡说将卷轴放回书架上,对客人容怀说道,“我这儿没有上好的茶水招待你。”

  “不必那么客气。”容怀摆摆手,只笑着说道:“请胡大人带在下去看看李氏的尸体。”

  “你一点都不客气。”胡说评价道。

  容怀的目光坦坦荡荡,手里还攥着三个糖人,胡说端起长案上的一个烛台往外走,轻声说道:“走吧。”

  胡说执着烛台走在前面,容怀提着灭掉的提灯跟在后面。北镇抚司的设计是冷硬派,方方正正、棱角分明,既没有楼台做隔断也没有花园湖水做点缀,直接简单。

  尸体已经送到了冷冻库,在北镇抚司最南角。

  “胡大人,李氏的尸体可是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容怀快步赶上胡说问道。

  胡说偏头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他与容怀的肩膀保持着一根手指宽度的距离,偶尔碰在到一起。

  “并无异常,除了腿部的皮被剥掉之外,背上的伤痕均是由抛尸时拖拽形成的。”胡说粗略的说了一下。

  容怀却岔开了话题,偏头对胡说认真得说道:“北镇抚司冷冷清清的却是少了些人手,若是不嫌弃从大理寺抽几个人手跟随胡大人办案。不过,你也不必不好意思,圣上叫我们协同断案,体谅胡大人是应该的。”

  容怀三言两语便戳中了胡说的痛脚,意指十分明显。胡说身边不过两个人,他们三个分身乏术,胡说沉吟了片刻,与大理寺合作,是个好的选择。

  胡说脚步未顿,走到冷冻库门口,命守卫门口的锦衣卫开了大门的锁。

  两人进了门,容怀见胡说未搭话不放弃的说道:“胡大人既然领在下瞧了尸体,人手何时抽动都方便。”

  “我若是反悔了呢?”胡说反问道。

  “军营里出来的人,不会出尔反尔。”说这话的时候,容怀已经把脸贴近李氏的胳膊,他抬起李氏的胳膊,一寸一寸看得仔细。北镇抚司里的锦衣卫来源有三种,一是容怀所说的军营中所出之人,二是世袭,三是考取武官,“而且既然是协同办案,尸体也并非只在北镇抚司的管辖范围内,大理寺也同样可以插手。”

  冰冻库中的温度较低,门口的柜子里常年放着锦衣卫的黑袍大衣,胡说拿出了两件,自己披了一件,另一件递给容怀。见容怀接了便不再关注他,继而拿着烛台瞧那尸体。

  容怀反反复复的摸了两把黑袍,在袖口处见了个绣得十分小巧的隶书胡字,他瞥了眼正在检查尸体的胡大人,然后把黑袍裹在了身上。

  容怀并不着急听胡说的回答,仔细的看起尸体来,他将李氏的胳膊都摸了一遍,未有异常。脖子和喉咙处也并无异常,果然如同胡说所描述的一致。他琢磨了一会儿,突然将尸体侧了过去,眉头一皱,“胡大人,你见过这东西吗?”

  胡说快步走过去,将烛台凑过去。

  尸体的背后有一大块黑的印记,像是什么东西粘在了上面,容怀伸手去蹭了蹭,在烛光下张开五指,指尖干干净净的,那印记是在尸体身上的。

  这东西确实奇怪,胡说说道:“在沈家见到尸体的时候,尸体上不曾有这印记,北镇抚司的仵作验尸的时候也不曾见过。”

  这黑色印记出了他们所见的这一块,四周还围绕这别的小块,只是那一块出奇的大引起了容怀的注意,胡说皱了下眉,“这有些像是中了毒。”

  容怀点了点头,“不错,制毒的人延缓了药性。人死之后在身上很难找到痕迹,之后才会慢慢显出这种黑色的斑点,就是这样当日才会逃过了仵作的眼睛。”

  胡说在江湖上也曾听说过这种毒药,像是这种雁过无痕的毒药稀罕得很,放在一个被剥皮丢尸的人身上却有些不合理,“既然杀人凶手已经选择了这种掩人耳目的毒药,杀了人迅速下葬可无事,又为何多此一举将她的皮剥掉再把尸体扔到沈府里去。”

  沈府的案子看似清晰简单,但却又处处存着错综的陷阱,到目前为止,可以用毫无逻辑的形容。被定为极有嫌疑的余姓小厮突然回到沈府,而李氏又是被毒药杀害,杀人者却偏要找死把尸体扔回沈府。

  “大人!”江豫匆匆从外面进了屋,他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在见到胡说旁边站着大理寺的那位,立刻闭上了嘴。

  胡说挑了下眉,“说罢,大理寺的容大人,日后我们要一起合作。”

继续阅读:第六章 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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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华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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