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乐跑到大厦前,肖樟已经好整以暇站在那里等她了。
“你怀里抱着的是什么?”肖樟不先责备她的迟到,反而对她怀里抱着的垂耳兔充满了兴趣。
宁乐因为奔跑的缘故站在原地喘气,听到肖总这么问,她随口一说:“哦,送你。”
肖樟眉心微动,他盯着宁乐看了两秒,也没从宁乐的表情上看出什么来。他眼中带着笑意,伸手拍了拍宁乐的肩膀,嘴里缓缓吐出“谢谢”两字,接着从宁乐怀里抽出兔子拿在手里。
“啊?”宁乐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空落落的右手,没有料到肖樟居然会对这种软萌的毛绒玩具感兴趣。她还以为他会拒绝收下这种东西呢!
肖樟走在前面,眼神时不时瞟向手中的兔子玩偶,心底弥漫着一种名叫“欣喜”的情绪。
会议结束后,宁乐紧跟肖樟身后,在对方公司一群人的目送下离开。
宁乐跟在肖樟身后,有些茫然,自己全程只是喝茶听双方谈判,根本起不到一丁点儿作用,不知道肖樟偏要叫上自己来是什么原因。
“一起吃晚餐?”
跟在肖樟身后迈着小步快速前进的宁乐,因为肖樟这猛地一停脚又一转身,来不及撒车直接硬生生撞在了肖樟结实的胸膛上。
宁乐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脑门,不敢呼痛。她一双大眼滴溜溜地转,思考肖总刚刚说的话,肖总,这是在约我吗?
“不用了不用了,肖总,我晚上还有事儿,我现在就走。”宁乐不管肖樟出于什么目的,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肖总这款式的,她宁乐消费不起。
不过,走之前……“肖总。”宁乐指了指肖樟手里拿着的垂耳兔,“能把这个还给我吗?”
见肖樟不言语,宁乐自知理亏,心虚地不敢抬头看他。
其实在肖樟收下垂耳兔的瞬间,宁乐就后悔了,整场会议宁乐边喝茶边思忖着如何把垂耳兔从肖樟那儿要回来。
过了好大一会儿,肖樟还是不说话,宁乐只好硬着头皮实话实说,“对不起啊肖总,当时我说送你的时候,话没过脑子。”
“你这么有钱,还可以买更好更大的。你要是不高兴,我改天送你个更大的!”宁乐许诺,为了讨好肖总这点儿钱她就忍痛割舍了。
“但是,这个你先还给我,好不好?”宁乐的小眼神儿瞟向肖樟手里的垂耳兔上,这可是白玫瑰送给自己的,她要回去供起来。
“……”肖樟继续沉默,宁乐不敢抬头,却能察觉得到有两道寒冷刺骨的视线死死钉在自己身上。
她生怕肖樟不同意,趁着肖樟还杵在那里像根木头一样,她抢了兔子就往回跑,边跑还边说:“肖总,我还有事先走了,下次一定给你买更大的!”
肖樟眼瞧着宁乐狂奔着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他站在原地莫名感到有些郁闷,郁闷之中又带着一点点烦躁。
他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忙于事业,鲜少恋爱,所以也摸不透女孩子的心思。
宁乐现在这是闹得哪一出?肖樟十分苦恼。
但是他不懂总有人懂啊,肖樟掏出手机,拨通了自己的万能助理的电话,试探地问道:“喂,郝温柔,是我。”
“我想问,宁乐这类型的……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周六在家里敲打键盘赚外快的郝温柔郝助理,忙里偷闲喝口水的时间接了这个电话,然后成功地被自己上司的求助问题噎住。
“宁,宁乐这类型的啊?”郝温柔不敢怠慢,边咳嗽边掏出纸巾擦拭键盘上的水,她脑子里回想了一下宁乐这个典型的傻白甜人物形象,疑惑地开口,不确定道:“可能喜欢霸道总裁型?”
毕竟,傻白甜的官配一向都是霸道总裁嘛!
宁乐回到家,洗完澡趴在床上,怀里抱着那只灰色垂耳兔,目不转睛地看着手里的照片,回忆两年前遇见他时的模样,与这两次偶遇的近距离接触。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宁乐的回忆。
她光着脚跑下床,从猫眼里看到李如仙放大的脸后,放心地开了门。
门一开,李如仙就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宁乐关门,鼻子里渗进了白酒浓郁的香气,再看李如仙那歪歪扭扭的走路方式,宁乐就知道她又喝多了。
李如仙费力地走进客厅,歪倒在沙发上,“乐乐,我头好痛。”
听到李如仙的嘟囔,宁乐忙走上前给她倒了一杯茶,喂她喝完后又起身去冰箱里拿了一包酸奶,撕开口递给她。
李如仙喝完酸奶,缓了缓神,将包和外套都卸下,站起身来往主卧走。
宁乐看她这架势忙追上去,试图拦住她,“你别去我卧室,你今天喝酒了去给我睡客房!”
然而她的反抗是无力的,等到她追到卧室门口定睛一看,李如仙已经呈个大字状霸占了她的床。
宁乐不死心上前拉着李如仙的手,试图将她捞起来,“起来,你上次答应过我喝多了睡客房的。”
房子是宁乐父母买的,写在宁乐名下,宁乐当年刚毕业一个人来A市打拼,父母不想她租房承受房租的压力,便掏出了一部分积蓄给她买了这套两室一厅的房子。
宁乐的客房以前是租出去的,后来因为她不习惯合租,在上一位房客搬走后就再也没有招人来住。
李如仙虽然爱玩儿但她家教极严,喝醉后从不敢回家,每每喝醉后便跑来自己家里留宿。
在两人的拉锯战中,宁乐永远是处于下风的,李如仙身材消瘦却力大无穷。
“嗨呀,气死人了。”宁乐放弃了拉她去客房的念头,认命地从梳妆台上拿了卸妆水和化妆棉来给李如仙卸妆。
李如仙半眯的眼瞥见一旁的照片,拿起来看,“你怎么还惦记着白米粒呢,人家都不搭理你了,你还想着他。”
看着照片上清秀的容颜,李如仙的酒劲清醒了一些,她斜眼瞧着宁乐听到这个名字后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只是个你偶遇到的陌生人,连底细都不清楚,你居然也能暗恋他两年。”李如仙的语气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
宁乐小媳妇模样地扁着嘴,长叹了一口气。
她从李如仙那儿夺回照片,把化妆棉塞到李如仙的手里,“醒了就自己麻溜卸妆刷牙洗脸来睡觉。”
凌晨。
宁乐翻了个身,背对李如仙侧躺着,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枕边的灰色兔子,悄声喃喃道:“怎么能忘呢。”
虽然不认识你,但你的确是我此生第一次为之心动的人。
尽管你对我的态度十分冷漠,但没有走到最后,我相信我是不会放弃的。
凌晨与宁乐一样彻夜未眠的人,还有她的顶头上司,肖樟。
肖樟仔细琢磨着晚上郝温柔给自己授课的内容,思忖着宁乐难道真的吃这一套?
周末,宁乐被刺眼的太阳光芒弄醒。
她嘟囔着翻了个身,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脑门上贴了个东西,她扯下发现是一张便利贴,上面有李如仙龙飞凤舞的独家字体,“先走了,改天请你吃饭。”
宁乐将便利贴揉成一团扔向垃圾桶,这个李如仙每次都这样不告而别。
周末,吃过早餐后,宁乐喜欢四处晃荡找寻灵感,她虽然来到A市两年,但却还没有走遍所有地方。所以每周末,她都会独自一人在A市探索。
宁乐在路口拐了个弯,又走了段儿下坡路,在下一个交叉路口处发现了一家名叫“余生”的书店。
宁乐望着面前这个可以说是简陋的书店,招牌没有任何花哨的装饰,只是在侧边木板上有两个大大的漆黑宋体——余生。店门口一左一右各摆放着高大的绿植,墙面的白漆皆是不规则的剥落。
宁乐推开门,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一百多平方米的书店被分成了好几个区域,靠着墙的书架全部挨着天花板,深处不见阳光的地方也都放置着落地的暖光台灯,书店内随处可见绿色植物,生机盎然。
进门处就是收银台,说是收银台更像个实木打制的书桌,宁乐的视线上移,看到墙上的公告小黑板上写着,“老板为听障人士,请大家自助购书。”
听障人士啊……宁乐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那朵白玫瑰。她低下头苦笑,说不定白玫瑰对她的搭讪熟视无睹,是因为白玫瑰听不到呢。
宁乐想起自己也好久没有购置新书了,便向里面走去,她四下张望之际,一扭脸便看到了站在高高的移动梯子上的白玫瑰。
宁乐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看,想不通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偶遇是不是预示着他们之间很有缘分。
因为前两次搭讪失败,宁乐没有再主动出击而是默默偷看着许幸生。看着他温柔的侧脸上有一道灰色的印记,可能是干活儿时不小心蹭上的。宁乐的眼神毫不掩饰,散发着炙热的爱慕。
这个人,从额头到眼睛,从鼻子到嘴巴,从头到尾都是这么地令她心向往之。
站在移动梯子上整理书籍的许幸生像是感受到宁乐的视线一样,将手中的书放好之后,视线朝着宁乐站着的方向望了过来。
许幸生却只远远看见一个身形与宁乐极像的背影,正脸被书挡住了,看不清楚相貌。许幸生笑了一下,心想是自己想多了,只是个顾客而已,便收回视线继续摆放着书籍。
宁乐在许幸生扭头的一瞬间,随手拿起一本书翻开,将自己的脸挡得严严实实。
过去了好大一会儿,宁乐见他没有反应便从书上悄悄露出了一双眼眸,小心翼翼打量着忙碌中的许幸生,只见他仿佛没有察觉到宁乐的存在一般,还在认真地整理书籍中。
宁乐静悄悄转过身子,背对着那人,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向李如仙求救:“再次偶遇白玫瑰,如果我再搭讪他还是不理我呢?”
想了想,宁乐又加了一句:“在线等,挺急的!”
大胆的李如仙面对着屏幕贼笑,给宁乐出馊主意,“强吻之,让他这次彻底无法忽视你的存在。”
李如仙的消息很快就回复了过来,宁乐一看内容目瞪口呆。这这这,这也太不尊重人吧?万一亲完,被对方恼羞成怒砍手砍脚呢?
宁乐正在思考这个办法的可实施性,神秘的第六感就感受到了自己身后站了个人,宁乐后背汗毛根根竖起。
她战战兢兢地转身,一个放大的面庞将宁乐吓得鬼叫,书都下意识地被抛到了半空中,继而在下坠的时候被许幸生稳稳接住。
许幸生将书递到宁乐手边,宁乐接好,不好意思地低头踌躇,该不该将李如仙的想法付诸于实际行动。
她思忖了半天也拿不定主意,抬起头,许幸生的治愈笑颜映入眼帘。看见他的笑容,宁乐整个大脑当机,她心跳又开始情不自禁地加速。
宁乐咽了口口水,将自己的语言功能修复好,像请求似的小声询问道:“我,我可以亲你吗?”
许幸生瞪着双眼看着宁乐不明所以,脸上依旧带着令她感到如沐春风的笑容。
沉迷于眼前美色的宁乐咬了咬唇,心中下定决心一不做二不休,嘴上却仍旧磕磕巴巴说道:“你不说话就算你答应了哦。”
说完,宁乐向前迈了一大步,与许幸生几乎相贴,她踮起脚尖,像是中了蛊一样,把脸越凑越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彼此的呼吸都贯彻于耳。
宁乐注意到许幸生此时双眼正紧盯着自己,眼神里面满是惶恐。宁乐看着他不明所以、手足无措的模样吃吃地笑了,主动将自己的唇凑到了许幸生的唇上。
在吻上去的那一瞬间,宁乐清楚感受到了许幸生一瞬间绷直的身子。
她闭上双眼,细细感受着,这个吻充满了柔情。宁乐心想,许幸生一定是震惊到失去了思考能力才会没有伸手推开她。宁乐并不敢过分逾越,她只是这样轻轻双唇相贴着,但她却又贪心地不舍得与之分离。
宁乐闻到了许幸生身上散发的柚子清香,遥想起了初遇时,她有在心中想过,如果许幸生身上有香味的话,那一定是水果香。
许幸生惊诧到脑袋一片空白,双唇上柔软的触感让他不敢轻易动弹半分,他垂下眼眸,看着宁乐紧闭的双眼,又是一阵发愣。
这个女孩子总是这样让他出人意料。
等到回过神来后,许幸生这才慌忙推开了宁乐,满脸难以置信的神情。
被推开的宁乐也被自己肆意妄为的举动所吓倒,她不敢去看许幸生的表情与反应,她匆忙低下头,弯下腰给许幸生鞠了一躬,嘴上焦急地说了句“对不起”,转身就落荒而逃了。
许幸生在她转身的瞬间伸出去,想要抓住她的手最终落空。
诺大的书店,徒增了一声叹息。